薄朔雪终究不是铁打的,这般磨人的日子已接连过了七日,翌日上午薄朔雪与人议事时,终究露出了些许憔悴之色,甚至在谈话途中,就不由自主地走神。
下属将这般情景看在眼中,心中当然为主将担忧,眼下军情日益紧张,主将大人定然压力很大,身心疲惫也是很寻常的。
正措辞想关心两句,却见坐在上首的主将大人目光定定地落在虚空之处,显然已经出神,他嘴角忽然往上提了提,露出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傻气的笑容,目光中像是坠进了一朵软绵绵的云絮一般。
方才还紧张不已的下属:“……”
打扰了。
总归大体事情已经禀报完毕,下属知情知趣地起身,不再耽误主将大人的时间。
他刚走出来,新来的军医洛其便同他擦肩而过,大步走进屋内。
洛其来拿香梨吃,刚刚在外面一阵疯跑,正有些口渴。
目光瞥见薄朔雪,洛其定了一定,嘴中啧啧有声。
薄朔雪回神,发现他在此处,疑问道:“洛公子?有事么。”
洛其身量虽然没薄朔雪高,但抬着下巴时,目光很是睥睨,仿佛超出世外之人,不屑地看着六根不净的凡人。
“啧啧,我没事,你有事。”
薄朔雪眨眨眼,下意识地回避,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
“多谢洛公子关心,我很好。”
“燥火积郁,□□伤身,这叫很好?”洛其用怒其不争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遍薄朔雪,又啧啧地摇摇头,拿起桌上的三个香梨跑了出去。
薄朔雪:“……”
他挠了挠喉结,心想难道他真有这般饥渴难耐?洛其看错了吧,他还能继续忍得。
不论如何,在扳倒周蓉、正大光明迎娶长公主之前,他绝不会行逾礼之事。
薄朔雪虽不信命,但对鬼神之说终究敬畏,越是对珍重之事,就越是审慎。
他想要他与阿灯受天地准允,神明祝福,从此以后永世安乐,再不分离。为了以后长远的日子,薄朔雪自然忍得。
另一厢,洛其拿着三个香梨跑到草场边,分了郁灯泠一个。
郁灯泠眉眼明媚,堪称无忧无虑,金色的晨光打在她的额发、鼻梁和嘴唇上,泛起一圈毛绒绒的白光,眼睫在光中根根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