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滴苦涩药汁溅上容渟靴背。
他在原地站着,不躲不避,弯腰捡起地上的碗,递给那个惊惧颤抖的内侍太监,语气平和,“父皇召见儿臣,不知是为何事?”
昭武帝发完火,身体里只剩了疲倦,疲倦到浑身没了生机,“朕这身子上不了早朝,日后,你将办公的地方搬到养心殿来,帮朕看看公文,打理公务。”
“儿臣会为父皇分忧。”
“还有。”昭武帝精神好了一点,咳道,“朕如今的状况,莫要告诉云儿。”
容渟应着“儿臣知晓”,临走时想着昭武帝嘱咐他的话,无声勾唇冷笑。
当年皇后害他生母难产身亡,父皇知晓以后,无半点愧疚,不想承认自己犯过错,还让李仁瞒着他。
可惜父皇不知道,这事本就是他命李仁传的话,他小小年纪里就明白得一清二楚,他如今病得糊涂,如何瞒得住。
可也无甚关系了。
曾经毫不在意他死活、半句不过问的人,命已经被攥在了他的手里。
出宫不久,廖秋白私下里会见容渟。
“找太医院的人打听了,皇上这病,药石罔医,恐怕撑不到今岁冬天。”
容渟低头喝着茶,“三个月。”
廖秋白手一抖,惊愣道:“……这么快?”
容渟脸上没什么表情,瓷盏中白雾氲染,显得安静极了。
“这几个月,恐怕没那么太平。”廖秋白眉头一拧,声线低下来,盯着容渟,想看出他的打算。
容渟只稍微点头,沉着脸。
他一贯喜怒不露于面,难以琢磨。
廖秋白放弃打探,看着容渟竖在椅边的佩剑,他记性好,随口说道:“先前也没见你往剑上挂什么配饰,这相思扣倒是漂亮。”
相思扣……
容渟扫了一眼,便将剑转了一面,使得剑穗转向了背面,剑柄挡着,光线都透不过去。
“确实好看。”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