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容渟神色如常,姜娆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是奇怪,两个人一起做的事,他却不知道羞。
她咬着筷尖,一时夹菜都忘了。
为什么每回过后到了白天,都是她蔫成了被太阳暴晒过的白菜干,而他精神得像是喝了十几碗补汤?
是补汤给他补身子,还是拿她给他补身子了?
他长得就漂亮得不像人间人,难不成还真是个妖精不成?
虽说早上起得迟,施妆压住她身上的红印子又用了个许时辰,她没用早膳,有些饥肠辘辘,这会儿却没有多少心思在饭菜上,全幅心神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占据了。
她自己之前便想过孩子的事,他的样貌太好,若是孩子只和他有七八分像,不管是男是女,想来都会好看得不行。
她也能看一看他小时候是什么模样了。
但孩子这事……又不是种庄稼,种上就一定能有收成。
她娘嫁给她爹以后,求医问药四五年后才怀上她。
后来虽然又有了她弟弟,但她听她小姨说过几次,本不该有她弟弟的。
她娘亲体弱,生她时太凶险,她爹一个大男人,直接在产房外头跪着哭了一整天,一点风度都没了。
她小姨和她爹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但确实不算特别对付,说话时格外不留情,和姜娆提起来姜行舟只想要一个女儿就足够的事,语气呛辣。
“你爹好排场好面子,你娘生你的时候他丢了一回脸,就不想丢下一回了,若非你娘亲坚持,恐怕你就没弟弟了。”
姜娆能分清哪是玩笑话哪是真心话,她知道小姨是看不惯她爹年轻时的风流行径,对这个娶走她表姐的男人有些不满,所以语气听上去才有些呛辣。
自云贵妃告诉了姜娆这些,她就知道了女子生产不是件容易事。
说是极为凶险,完全不过分。
姜娆一边对自己的孩子隐隐期待,一边又有些害怕……但她能给容渟的东西又不多,他既然想要她就想给。
她这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心思到处乱跑,忍不住多问了对侧的容渟一句,“你当真……想要一个孩子?”
容渟执筷的手停顿了一下,垂着眼睑,“嗯”了一声。
他不想要孩子。
他只是想一个孩子能带来的羁绊。
没有什么别的羁绊能比一个孩子来得更深,他自知这手段下流,可又被这手段能带来的成果引诱。
若是有了孩子,她即使怕他,舍得了扔下他,以她心软的程度,会舍不得丢下孩子。
连左知县的儿子都能让她欢喜那么久,更何况是她自己的孩子。
只要有了孩子,她就会永远留在他这边了——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将筷子放到桌上,抬眸看着姜娆,眸光晃动着,露出了小孩渴慕着糖果的那种眼神,声音很轻地重复了一遍,“想要。”
姜娆稍微愣了一下。
她方才其实一直躲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因为她脑海里还残留着晚上他看她的眼神。
又疯又狠又渴望,似乎只用眼神就能将她的骨头碾碎。
此刻又完全成了另一种模样——
昨晚他在榻上和她说想要个孩子,声线喑哑深沉,像是引诱,今天轻声说想要,眉骨微锁,气音缓缓的带着迟疑,像是怕她为难那样,有些不太敢说。
成婚这么久了,姜娆也习惯了这人晚上白天两幅面孔,她疑心男人可能都是这样,占据上风的时候脑子里就想不了别的。感同身受虽是不能,只是能对他稍稍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