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寄君没有停留下来,她继续往前走了,然而每推开一个门,房间里就会出现一个季深。
永远都会有人微笑着对她说:“你回来了。”
楚寄君的脚步不曾有过一次停留,她一直向前走,像一缕不会被挽留的风。
于是她的脚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长着一张季深的脸,他们仰躺着或侧卧着,睁着眼睛去看楚寄君,脸上仍旧带着纯真的笑容。
就仿佛死亡没有带给他们丝毫的痛苦,他们的眼睛中仍旧倒映着楚寄君的脸庞。
楚寄君一次都不曾回头,不停的往前走,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
直到她推开了一扇门,门后再也不是季深在安静的等待了,而是医院病房的样子,消毒水的气息在鼻尖萦绕着,青年安静的躺在床上。
一个美丽而又温柔的中年女人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眼眶是红的。
“你要什么时候才肯醒来啊……”
那个青年长得很好看,五官当中能够看到季深的影子,但更像是成年版,五官已经长开了的那种,但更像季淮南。
只不过季淮南气质好像要更阴暗一些,大概人都是这样的,在经历了无数的痛苦,反复的折磨,浮浮沉沉之后,总是难免会被改变的。
就像是一颗石头,跟随着汹涌澎湃的激流一路抵达远方,中途肯定会碰撞,摩擦,还有温柔无声的水流,打磨掉棱角。
躺在床上的青年看起来有些瘦弱,大概是长久的昏迷导致的营养不良肌肉萎缩,但是他被人照顾的很好,是干净整洁的,连头发都没有盖住眼睛。
旁边的女人无声的掉着眼泪,她所关心的人却没有给她任何的反应。
系统的声音出现在了楚寄君的耳边:“他已经昏迷了很多年了,为什么昏迷你应该也知道,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你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拯救他。”
楚寄君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也知道这个人是为什么昏迷的。
他是季淮南,是季深的本体。
当初中了系统的阴招,成为了boss,现实当中的身体本应该死亡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系统保留了下来,所以像植物人一样的活着。
那个女人应该是季淮南的妈妈,看她的模样,在现实当中应该没有过去太多年,也就是说,在十年以下。
只不过因为游戏当中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谁也不知道季淮南在游戏里面已经待了多久。
楚寄君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季淮南,系统就像一个小恶魔一样的在她耳边不断的道:“没有人可以通关这个游戏,我并不是在骗你,但是你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拯救他,那就是用你自己来代替他,你留下,他可以离开游戏,我会清理掉他的记忆,但会保留他对你的情感,你仍旧可以时常回到现实当中,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毕竟对于你这样的强者来说,想要结束掉一个副本,是很简单而快速的事情。”
“为什么要为了无望的事情而奋斗呢?留在这里,你可以像我一样享受恒久的生命,可以高高在上的掌控无数人,还可以拯救自己爱的人。”
楚寄君的眼角又开始滚烫,显然是有人在悄无声息的提醒她。
楚寄君根本就不需要提醒:“我拒绝。”
系统:?
它的疑惑很好地传达到了楚寄君心里,楚寄君淡淡的道:“我喜欢的人是季深,季深已经死了,季淮南的确也是我的朋友,我会为了他而努力,努力的扳倒你,所以别在这里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诱惑了,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
系统:……
在它眼里,季深就是季淮南,季淮南也是季深,对于系统来说,他们是一个人,季深只不过是季淮南的一部分。
怎么会有人能够喜欢上一部分,但不会喜欢这个人的整体呢?
系统不理解,系统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对于人性的理解,在楚寄君身上,毫无用处。
她好像跟它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奇奇怪怪。
但是系统的反应是很快的:“如果你喜欢季深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他创造一具新的身体,然后将他剥离出来,给予他完整的新生,这都是可以商量的事情。”
楚寄君走到季淮南旁边,季淮南的母亲似乎是无法看到她的,他们好像存在于不同的空间当中。
她看着季淮南,安静的看着,系统终究是系统,模仿的再像是人,也不是人。
所以系统是不懂人心的,不明白对于楚寄君来说,季淮南为什么无法代替季深。
她毫不留恋的走出了这个房间,面前没有再出现新的房间,楚寄君有些无聊的抱着胳膊:“就只有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