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三个小时以前,他连脚趾头都不用动上一下,直接原地站桩射击,就能把冲下来的土无伤一扫而空。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动力装甲现在已经伤痕累累,榴弹发射器、自动步枪只剩少量弹药,火焰喷射器因为雨势影响,连一半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只能以退为进了。先同这帮怪物拉开距离,再用单发和短点射一点一点磨。这打的什么仗!】
不知不觉间,他就用汉语骂出了声,甚至比自动步枪的射击还要响亮。弗朗辛朝这边飞快地瞅了一眼,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比索仲武更加精打细算,干脆把枪械收了起来,左手反握多功能刺刀,右手正握丛林破障大砍刀,将飞来的标枪连续斩断。
“丢那妈。咋就闹成这样了!”索仲武看着好友,心怀不甘地骂了句口头禅。能把高科技动力装甲逼进肉搏战,土无伤已经赢了一半。这帮家伙确实阴险,而且极富耐性,居然一直等到敌军两败俱伤,这才借助恶劣天气跳出来。
【伏击。这是有计划的伏击。那天逃走的土无伤个体,肯定把情报传了回去。但它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埋伏,而且数量多到这个程度?】
索仲武觉得,这件事实在不正常。但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因为有四把战斧打着回旋,照着他的正脸呼呼飞来。这种投掷武器用的是石刃,重量相当可观,要是砸中面罩,光凭那股冲击力,就能让人牙根发酸。
“丢人!”索仲武一面破口大骂,一面压低下盘,堪堪躲过怪物的原始武器。他又气又急,脸颊烫的像要烧着,巨大的屈辱感传遍全身经络。【我拿的可是22世纪的枪炮。居然被一群穿蝼蛄壳的瞎子,逼得连跑带躲!】
为了发泄心中怒火,索仲武不惜打破节约弹药,向对面的土无伤连打5发45毫米榴弹。轰隆隆的爆炸声,听起来是那样悦耳,一整群人形怪物,被火球瞬间吞没,破破烂烂的身躯,就像玩具木偶那样扑倒在地。
但是,土无伤的数量实在太多,当泥浆落回地面,杀爆弹炸出的缺口,便被新一批怪物再次填满。为首的战阵选锋,是个双持战戈、头上长满茂盛菌冠的胖大个;它张开骨板围出的血盆大口,尖牙缝间喷出缕缕白汽,虽然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但已经把对敌人的挑衅,清晰无比地传达了出来。
“不赖。胆子够大。”索仲武盯着这只怪物,嘴角阵阵抽搐,眉毛因为瞪的太久,已经变得僵硬如石。但他举起100式自动步枪,一面后退,一面向土无伤打出三发点射,同时还要忍住发射ags-117的冲动:
“尝尝这个。尝尝22世纪的子弹!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还能凑出几个兵!!”
这个答案可能是一千。也有可能是十万,甚至百万。索仲武现在觉得,那个所谓的巫妖洞穴,弄不好就是土无伤的地下首都。围绕克劳森——艾维林城堡的诅咒,大概也是这帮怪物搞得鬼。它们在山间盆地挖了四通八达的地道网,想怎么搞事就怎么搞事,这次对公义同盟军和世袭法师同时发动进攻,也是凭借主场优势。
【那个巴约讷男爵,当初应该就是同土无伤见的面。两边说不定还签了合同,约定一起平分法兰克之类。这完全说的通,虽然都是我自己脑补,但逻辑上没有毛病。肯定没毛病!】
他对自己的推断深信不疑。可问题是,再好的推断也不过是推断,没有证据支撑就立不起来。实地考察肯定要进行,但“远征军”必须先把眼前的敌人击退,将这些灰乎乎布满山崖,与石块一起不断滚落的怪物,先行击退。
毫无爽快感可言的战斗,又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降雨悄然停止,黑黝黝的乌云散去,暴露出等得不耐烦的金色太阳。这个亮闪闪的大圆球,此刻已经漂到了西方天幕;为了找回存在感,它专门为观众们表演了拿手好戏,替雨后初晴的天空,添上一道堪称完美的七彩虹桥。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青山白云、蓝天彩虹,如果放在平常日子,这幕景色确实值得欣赏。但在今天,无论索仲武还是弗朗辛,都没有铺开野餐布,一面小酌一面品评美景的意思。
尸体遍布山间盆地。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土无伤,而且多半是被冷兵器砍死。数十万升鲜血遍地流淌,将侥幸存活的青草,染成极其不祥的深紫色。饱经战火蹂躏的草场,已经彻底失去了青绿,到处都是烂泥,随处可见血污,黑乎乎的灰烬俯拾皆是,被新生成的溪流送往四面八方。
鼠、兔全都不知去向,鸟雀更是逃之夭夭。举目四顾,看不到任何生机,充斥山间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死气。
付出惨重损失的,不止土无伤一家。世袭法师的地面部队,如字面意义般全军覆没。披甲士兵与四足机械兽,被敌人逼进最后的环形防线,用棘刺、拳脚与刺刀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们身边躺满死去的怪物,黄泉路上肯定不会孤单,但这些战果只能让交换比显得好看,对整体战局无济于事。
土无伤虽然死伤累积,可还是踩着敌我双方的尸体,将三辆装甲输送车团团包围。持盾新血前仆后继地冲进车底,用血肉、骨骼与甲壳,硬是堵住了钢铁履带;战阵选锋跳上炮塔,依靠重甲赋予的强劲体力,将车长舱门与逃生舱门强行掰开;隐秘刺胞最后再一拥而上,向车内射出大量膜翅羽箭,将幸存乘员慢慢逼至绝境。
那辆竖着大量天线,仿佛扎满脏辫的指挥车,选择了引爆车内手榴弹,与围攻的怪物同归于尽。另外两辆装甲车,有一辆很快就安静下来,乘员可能是被膜翅箭全部射死,也有可能是在绝望当中,自己给自己的脑袋补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