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啥?你说啥?
村里东头老吴头八十岁没孩子,不也没人管吗?谁来给他养老?
越穷,越要生,越要儿子。
钱千自己的班上,随便问问这些女同学,谁家没有哥哥弟弟?
“招娣,盼弟,来弟”,从小到大,钱千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样的名字,这样的女孩。
甚至女孩子们的初识都很尴尬,她们清楚地知道这名字意味着什么,而顶着这样名字的女孩,往往没有上高中就辍学了。
与山城女子辍学率同样节节攀升的,是居高不下的光棍率。
越穷,越要生儿子,生完了养不活,把女儿送到小工厂打工贴补家用,等到快要成年能够嫁人的时候,提前找好婆家,谈妥了彩礼,儿子就有钱娶媳妇了。
谈不妥彩礼的,没人愿意嫁过去的深山沟沟,就要想写其他办法了,比如,走那些特殊通道,买媳妇回来。
甚至是因为穷,一家几兄弟,合买一个媳妇,都并非罕见。
钱千这两天一直在偷听外边男人的谈话,他们似乎要把她卖到别的城去,不是山城。
这些被抓到的女孩们,都被卖到别的城,转运过去,宁城和山城都是要避开的,以免被她们的家人亲属发现。
这两天外边的男人一直在争论不休,他们浓重的口音里,钱千依稀听出来了个大概。
他们说钱千是这一批里最好的肉货,可以抬个价。
是的,他们管这些被抓来拐卖的姑娘们叫做“肉货”,连人都不是。
被这群人盯上的姑娘们,被分为一二三等,年纪大的女孩是最次的,二十几岁的是最好卖的,长得好的,屁股大的,还念过点书的,价格会高点,以后还能教孩子念书呢。
大门嘎吱拉开,一个女孩直接被扔进屋里。
男人看都没看钱千一眼,女孩直接摔落在地上,有些吃痛。
钱千急忙过去将她扶起来,地上是破破烂烂的海绵垫子,这是给她们睡觉的地方。
棉被一股唔囔的味道,轻薄的很,沾染了不知道多少脏污。
“你没事吧?”钱千小心翼翼地问着。
那女孩似乎还没缓过来,浑身都没有劲儿一般,嘶哑着嗓音。
“这是哪?”
钱千扶她坐了起来,“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女孩的原本扎起来的头发已经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她摸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隐隐作痛。
“我,我在火车站,想去宁城,没有票了,遇到黑车的,说六十块钱就差一个人走,我就跟着走了,走了半天没到,我当时还有点怀疑,他说是有交警抓,车就在前边了,我刚往车里上好像就被打晕了。”
女孩试着摸了摸自己的兜里,手机没了,手上的手表也没了。
内里的放钱的兜子,身份证件,似乎全都被那群人搜刮走了。
“我也是,跟你一样。”钱千听着叹了口气,被骗到这的女孩,都是差不多这个手段。
“他们是人贩子,你之前,这屋里还有好几个姐姐,都被带走了。”
钱千原本不想直接戳破,但现在已经是这种处境,都被绑过来,浑身东西都搜走了,想也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一起明晰现实,想想办法比较好。
“你是大学生吗?”那女孩问着钱千,这里环境邋遢,钱千已经一周没有洗过脸了。
“我是高中生。”钱千说着。
“我手机没了,本来还给家里打电话,说我今天回去的。”那女孩说着。
钱千眼前一亮,“那你爸妈要是看你没回去,应该会报警吧?”
女孩的声音又小了一些,“我告诉他们今天回去,没买到火车票就坐客车回去,正常坐客车,晚上也到家了,一般我给我爸打电话去接我,要是没接到我,我爸会打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