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澹尚躺在床上,只听得砰砰两声,身侧的床褥凹陷下去。
虞年年将他地上的盔甲扔上来了。
她叫人端水来盥洗,又探了头进来,“你不许出声,别让人发现了听见没有?”
慕容澹不紧不慢点头,轻笑道,“都听你的。”
她将帘子拉上,不多半刻,又将帘子揭开,“不许出声!”
慕容澹再三答应她后,她才去了外间盥洗。
冬至和宝应要进内室收拾床铺,虞年年赶紧拦下来,“今日你们不用收拾了,我自己来就成。”
两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还是乖乖应着。
宝应身上穿着的还是在晋阳时候做的那件桃红色裙子,她也不怕冷,在裙子里头套了件厚袄子,就这样穿出来了。
虞年年看着这桃红色闹心,昨晚慕容澹回来,她又一惊一乍了大半宿,眼下一见宝应,眼前都是花的,“宝应,明日我让人给你做件烟青色的袄子和曲裾,别总穿着一件。”
有新衣裳穿,宝应自然欢欣雀跃,冬至年纪小,脸上藏不住事儿,当即就有些失落,虞年年捏了她一把脸上的嫩肉,“也给你做。”
虽然虞年年花慕容澹的钱,慕容澹心里是高兴的,巴不得她用。
但虞年年也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给宝应她们做衣裳,还有日常的开销,都是她自己掏钱,半点儿没花王府的钱,就连平常吃饭,都给厨房补贴。
管家日常劝说虞年年被跟他们见外,但她这么执拗,也没什么办法。
外头又飘起清雪,即便虞年年住在西殿,也显得过于空旷,地方一空,就冷飕飕的,燃了多少炭盆都不好用。
“将早饭端进来吃吧,你们都不用陪着,我让小厨房煮了桂圆糖水,你们去喝点儿暖暖。”
虞年年想起慕容澹还没吃早饭,轻咳了几声,吩咐下去。
几个人也只当天气冷,她不愿意在外间用膳,没起什么疑惑。
她们走后,虞年年长叹口气,狠狠掐了把自己大腿,现在搞得,倒真像是偷情了。
遮遮掩掩,一个谎套另一个谎。
慕容澹还穿着昨夜那身衣裳,他已经将帐子撩开,就着她原本用过的面巾简单擦洗过。
大概一夜好眠,眉眼间的疲惫都散开了,如今瞧着神采奕奕,极为俊俏的一个少年,英气与昳丽糅杂,让人移不开眼。
慕容澹若是当年用这副模样扮成女孩儿,去欺骗虞年年,她肯定半点儿都不相信。
谁家女郎会生的这样高?肩膀这样宽?五官又这样锋利?
“快点来吃饭。”她把食物往他面前推了推,“你什么时候走?”
虞年年在房里藏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总觉得不对劲儿。
分明她住的地方,都是这个人的,但现在要在他自己的家里把他自己藏起来,就很诡异。
“今晚入夜走,青天白日也走不掉。”慕容澹喝了口粥,问,“有咸菜吗?”
虞年年打开桌上一罐用搪瓷装着的咸菜,往他手里搅了大半勺。
她口淡,饭菜自然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来做的,慕容澹口重,有许多不适应。
早上没什么胃口,她只喝了半碗粥,见慕容澹吃得香,一会儿又要担心她们收拾东西的时候生疑,问今日胃口为何好的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