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收购珍珠,慕容澹倒是并不喜欢这些,无非是前几日给虞年年做裙子,那些绣娘说要些珍珠。
给虞年年新做了裙子,绣娘问要做什么点缀,慕容澹从私库里拿了各色的宝石,问她们,“红的和绿的?”
绣娘对着那些大到拳头大,小到鸽子蛋小的花花绿绿宝石沉默。她们不敢正面说:殿下您的审美有问题。只能这样一直沉默,算作无声的反抗。
如果真在红色裙子上,镶嵌这么一堆东西,那她们的招牌恐怕就被砸的稀巴烂了,以后哪家的夫人女郎敢找她们做衣裳?
其实她们也挺奇怪的,先凉州王慕容钊多富有情操的一个人,一言一行都是流行标杆,就连在发上簪朵鸢尾花,都能引起众人争相效仿,导致晋阳鸢尾供不应求。到了慕容澹这儿,怎么审美就这么差劲……
慕容澹掂了掂手里的宝石,“坠在袖口和裙摆……”他又打量了几个人的神色,忽而有些奇怪的问,“不行吗?”
“……”
几个人面面相觑,依旧心照不宣的选择沉默。
慕容澹觉得,兴许是不行,不然几个人不能如此反应,便将宝石抛下,“那你们觉得,用什么最好?”
其中一人迫不及待一步跨出,“殿下,民妇以为珍珠最好,贵而不骄。”
“其他人呢?”
其余几个妇人也纷纷点头应和,“珍珠好,珍珠好,低调华贵,内秀温润。”总比一堆宝石挂在身上,像个移动的多宝橱要好。
“行,那就珍珠。”慕容澹在专业的问题上,还是愿意听去专业人的建议,并不刚愎自用。
他想,青州临海,多渔民,有不少人家是下海捕珠作为生计,即便遭了灾,临走时候总还要带上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青州的珍珠品质最优,装点裙子一定好看。他需要珍珠,于是顺手推一把青州的动乱。
“要记得,价钱越高越好。”慕容澹叮嘱他。
死士目露疑惑,慕容澹却不想跟他解释,只让他下去。
啧,总感觉这些人里还是姚生用着最顺手,他想什么,姚生都能知道。
从来不患寡而患不均,青州也不是每户人家都是采珠的。他前去高价收购珍珠,无疑是在青州那一团死水里,搅和了一通。
都是灾民有人穷困潦倒,有人一夜暴富,难免会产生不平衡,致使民心沸腾。
一方面对青州十二郡太守施压,一方面又逼迫他们向朝廷请援。
另一个法子,要等到青州撑不下去,向朝廷求援无果之时,才能进行。
他只待青州像一锅沸水之时,向青州投出橄榄枝,问他们需不需要赈灾帮助。如果愿意的话,麻烦签一下送去的条约。
今后青州对朝廷岁贡的二成抽出转化成粮草,贡往凉州。
被朝廷糊弄着赶回去,那些太守即便再愚钝也知道不能从户部抠出一分钱来赈灾,若是不顾青州百姓,又是被天下人唾骂,被朝廷通缉,诛九族的罪名。
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他的帮助,无论什么条件,也得咬牙应了。何况二成的岁贡,咬咬牙,也拿得起。
他们就算将慕容澹的无理条约告诉狩阳帝,皇帝手里没钱,加上天灾,也只能干瞪眼,慕容澹也没在怕的。
两个人都揭了和善的皮,恨不得疯狗对咬,还怕什么真刀明枪对上?
这相当于慕容澹将大梁劈成了两个国,一个晋阳大梁国,一个凉州大梁国。
他将大笔钱财赠给青州,让官府无偿对百姓进行安置照抚,以朝廷的名义对青州百姓有求必应。
这种天降名声的好事,狩阳帝巴不得全揽过去。
等百姓逐渐安逸,甚至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便以无力支撑为由,将所有补贴都断掉。
“升米恩,斗米仇。”自古都是,那些习惯了接受接济的百姓突然没了吃住,定然对朝廷不满,稍一鼓动,就敢铤而走险造反。
慕容澹想布局的,不仅仅的是青州。黄河中下游其余几个州近来水位暴涨,也将有决堤之险。如果将朝廷单单赈灾青州的消息大肆宣扬,必然致使民怨沸腾。
狩阳帝也不知道有没有脸出尔反尔,说自己这次洪灾一分钱都没动。
他虽然花了不少钱,但这钱却也花的十分值当。凉州最不缺的就是钱,最缺的是粮草。
即便运河开通,供给甲胄兵器,但粮草问题也需解决,青州富硕,二成岁贡换算成的粮草,也足够填补军需。
他不能大肆收购粮草引起注意,防止狩阳帝下令紧缩粮草买卖,但却可以从旁人那儿得来粮草。
问题圆满的解决了,除却这个大梁可能满目疮痍些。
但大梁这些年在狩阳帝的治理下,大小创伤不断,缝缝补补,也不差这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