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母都在家,看着一对老人更苍老了些。自古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这样,可能直到自己永远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也会念念不忘自己惨死的儿子。
我们把准备的礼品放下,吴静涵给偷着塞到被子下面五千块钱。
其实作为李国志的朋友,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过年过节来看看他们,仅此而已。
回来后,我直接把车开到了之前常去的那家快餐店里,老板和伙计都没换,一眼便认出了我们几个。
依旧是火锅鲶鱼,放上黄河滩里种出的土豆——其实换作其它地方,有经验有常识的人都不会吃鲶鱼,就因为太脏。
鲶鱼是肉食动物,但是它不但吃活物,腐食与垃圾照吃不误。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曾亲眼看见一个半腐烂的狗头被扔在河边,我试图用脚去踢下,却惊动了正在啃食狗头的鲶鱼,当时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鲶鱼在一般小的河流里也就长到几斤重,在大的湖泊和江河中可以超过几百斤。
鲶鱼长多大不是关键,分清本地鲶鱼与塘鲺的区别对我们来说更有意义,一般来讲,大多是从胡子上区分,鲶鱼四根胡须,塘鲺八根胡须,不过现在小商贩会偷偷剪掉塘鲺的胡须,冒充鲶鱼。
不过黄河鲶鱼不一样,首先它生活在黄河里,黄河还算是条比较干净的河,再加上黄泥沙自带过滤功能。
一顿饭吃得很嗨,大家的心情也是有阴转晴。
“哥几个,吃完饭,咱们再回水利站转一圈吧!”
田振的话刚说完,就得到了于晋的相应。
水利站已经空了,远远的就看到小孩拳头大小的锁头,让人心里不由地一沉。
真是人变了一切也都变了。
“这下省得惦记了,咱们根本就进不去。”于晋笑着拍了拍田振的肩膀。
这一刻我很有感触。
一旦关上了门,可能就再也进不去了,其实进不去的不仅仅是个小院子,还有很多人的前尘往事——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把俩人送回到派出所,我没有直接问,但也能清楚感受到他俩的小日子过得很惬意。虽说工资不高,却是铁饭碗,这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梦寐以求的结果了。
下午三点出头,我再次开车行驶在黄河大堤上,这次的目的地是东户村。
二舅之前住的小院依旧,只是院子四周的树林成了“秃子”,大舅正坐在大门口抽着旱烟,他的精神状态不错,远远的就认出了我们,挥动手里的烟竿打招呼。
一切似乎都没变,只是人变了,如今二舅已然是驾鹤西游。
“大舅,以后我在区里买个大房子,你跟我们一起住生活吧!”
大舅笑着摇着头:“不去啦!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我很知足啊,要知道比起之前躺在床上的不能动的几十年,能自由行动就是福!”
是啊!人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幸福,并非得到的少,而是期望得到的太多,想想之前大舅浑身腐烂,像是一堆泥一样瘫软在炕上,身上还散发着异味……也应该替他感到知足啊!
晚上大舅要给我们熬小鱼汤喝,让我们吃了饭再走。
还没等我点头同意,吴静涵先高兴地同意了。
“可是……大舅,你哪来的小鱼啊?村里街坊们送的?”
大舅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己钓的,现在每天清晨都去钓鱼,有时候一早晨能钓好几斤呢!”
说着一瘸一拐地领着我来到院子一侧的一口大黑瓮前,掀起盖子,我顿时看到里面“噼里啪啦”的一片。
“这么多鲫鱼啊!”
吴静涵惊叹道。
大舅笑着说:“我也觉得很奇怪,黄河里的小鱼特别喜欢咬我的鱼钩,我把钓来的鱼养到水缸里,隔三差五,就会有人带着米面蔬菜和我交换——拿钱我可不卖啊!”
“奥?”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样大舅你不出门,就能有食物和蔬菜啦?”
大舅点头如捣蒜:“是啊!有时候还有人带水果和烟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