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懂什么,宋人对于我大辽南京垂涎欲滴。宋国上下,无一不认为失去燕云十六州乃奇耻大辱。甚至有祖训,光复燕云十六州者,封王。如此大的利益在前,难道李逵不会铤而走险吗?”韩君义不为所动,据理力争。
韩君义的话很快受到了反驳,当然驳斥他的人不用猜就知道,是他的死敌。可这个想法,韩君义不是想了一天了,而是这些天都在琢磨。
涿州失守他听说了,韩资让……哎,这位算是他的难兄难弟。没想到涿州竟然被李逵攻克了,哪怕是韩君义自己指挥的话,在攻克涿州之后,想到接下来目标肯定是析津府。
这座城市对大辽实在太重要了,这么说,这座城池聚集了大辽一半以上的工匠和工坊,几乎大辽的军械都是从析津府的工坊打造出来的。一旦析津府失守,大辽的一条腿就要被打瘸了。而析津府也是辽国大部分汉人工匠的聚集地。
“析津府?”
耶律洪基一个人在帐篷里,群臣被他摒退之后,他就一个人坐着。
韩君义的话,要说他一点都不相信,也不会如此举棋不定了。可是析津府还有不少人马,他总觉得李逵要是不傻,就不该进攻这座防守严密的城池。
耶律洪基一开始担忧,是担心李逵突然从他身后跳出来。
这种腹背受敌的险境,是他最难掌控的。一旦如此,皮室军恐怕也要挡不住。而且易水周围的地势,并不是对皮室军太有利。
可是有些事,他不敢赌。
要是李逵真不在对面的宋军之中,情况就很艰难了。
想到这里,耶律洪基还是无法确定,半夜他召集了南院大王和萧常哥,嘱咐道:“明日对宋军发起猛攻,逼迫李逵露面。”
“要是李逵还不出现呢?”萧常哥担忧道。
耶律洪基闭上双目,露出疲倦不已的神色,心累道:“那么韩君义说的就可能是真的。明日大战,如果李逵没有出现,夜晚退兵。”
“臣遵旨。”
翌日,仁多保忠发现辽军调动频繁,从天不亮,辽军大营就喧闹起来,到了日上三竿之后,仁多保忠发现辽军一改往日的试探,而是准备猛攻。
明明等上一个月就能有所转机的机会,为何突然要用伤亡去争取时间?
面对这个困惑,安惇想回真定府。他觉得在前线太没有安全感了,辽军动不动就秀胳膊,要是挡不住辽军的话,他也是朝着大宋的方向逃跑。
还不如早走。
“学士,此战不能让辽人得逞,我军主力必须过河。”
“浮桥已经架设好,你觉得去多少合适?”
安惇紧张的盯着对方,他最希望听到的是仁多保忠过河,然后让他在河南岸。可是仁多保忠却摇头道:“这时候还管什么其他,全军能那家伙的都改上去。”
“你是说五万人马都过河?连城池都不筑了?”
仁多保忠急切道:“学士,此一时彼一时,易县要是受不住,河岸大营就要丢,我们在对岸的两万人马,就有可可能全军覆没。一旦被辽人复夺了城池。你我都将被困死在这里。”
仁多保忠有一句话没有说,但是安惇已经觉察到了。
就是:仁多保忠的都是骑兵,想走还是有希望能走得脱的。但是安惇麾下的都是步兵,两条腿的步兵要是溃败,骑兵在后头追杀,十个人逃回一个算是不错了。
安惇生无所恋的翻着白眼,他被李逵欺负,蒙骗,威胁也就算了。可是连仁多保忠这等货色也来欺负他,这让他忍不了。
可忍不了又有什么办法?
万一仁多保忠这厮自己跑了,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安惇只能咬碎牙点头答应:“好吧,全赖仁多节度使调配。”
宋辽在易县周围发动了一场争夺城池和渡口的战斗。
双方从白天杀到夜晚,各有胜负。
宋军也真不是泥捏的,要是有个靠谱的将领,也不见得真的不堪一击。
加上有仁多保忠的两万党项骑兵坐镇,双方有来有回的杀了个旗鼓相当。等到战罢,安惇觉得自己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人也自信起来。夜晚,在帅帐里和仁多保忠说话的时候,胆气也足了,大言不惭道:“辽人不过如此。”
而仁多保忠却并没有这么乐观,辽人的铁林军并没有出现。说明辽人的作战还有所保留,这说明什么?
突然,仁多保忠猛然一拍大腿,惊颤道:“不好,辽人要跑。”
安惇吃惊之后,狂妄的笑起来:“仁多节度使,你是否想多了。辽人在本国作战,为何要跑?”
“可能是辽人识破了李大帅并不在军中,或者析津府可能有变。”这话说出来,仁多保忠也是底气不足。
毕竟他所有的感觉都是猜测,并没有确切的情报依据。
让安惇这个不懂兵的人嘲讽,也是无力反驳。不过仁多保忠对李逵却更加相信一些,毕竟,李逵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