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龙道友有媳妇没媳妇,为什么娘会知道?
慕游身心疲惫,扶住额头,伸手想把慕龙龙从沙堆里拽出来。
这傻娃子猛然往后缩,把自己斜成了一根歪歪插在沙里的竹竿,两只眼睛瞪出眼眶:“娘!娘!住手啊娘!我是你亲儿子啊娘!你碰我我就要死了啊娘!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是不是嫌弃我拖油瓶害你不能再嫁人?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耽误你再寻第二春!我、我保证不跟弟弟妹妹争家产!”
卫今朝把赵荣皮包骨地从沙堆里面拎出来的那一幕,实在是给了他太大的阴影。薄薄一层皮挂着骨架,像什么……脱骨鸭掌?!
慕游暴跳如雷:“我春你个死人头!慕龙龙你这个糟心娃子,你怎么就能是我亲儿子呢!”
慕龙龙惊恐:“难道真不是?”
妖龙:“……”
梅雪衣坐在舟舷上,不知不觉微微勾起唇角、弯起眼睛。因为沈修竹的事,她心情本有一点沉重,但看着这一家子打打闹闹,也不禁被他们感染――真好啊,一切还能重新来过,可亲的、可爱的、可敬的人们,都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她微笑着,眼角却不知不觉滑落一滴泪。不是心酸也不是苦涩,而是为这一刻感动。
那一边,慕游拿自己的傻儿子没什么办法,干脆一屁股坐在他的面前,温声道:“来,再把你那个梦仔细说一说。”
身为娘亲,她早就觉得儿子怕黑怕鬼的心病肯定有什么诱因,但无论她怎么查,都查不到儿子被人动过手脚的迹象。这么多年过去,本以为不可能再找到答案,没想到今日因为赵荣的‘梦’,竟然刺激慕龙龙找回了幼年的记忆。
慕龙龙扁起嘴:“说完,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是啊。”慕游挑眉叹气,“所以你好好回忆着,不要错过细节,能说多慢说多慢?”
慕龙龙:“呜哇……”
抽抽搭搭的慕龙龙开始讲述五岁那个夜晚,从床的软硬度、被褥温度、灵灯的明亮度开始,一点点回忆入梦之前的情形。
卫今朝不知何时坐在了梅雪衣的身边,宽袖一扬,一条胳膊揽住了她的肩。
梅雪衣蓦然僵滞。
从前她兢兢业业地扮演妖后时,每次他拥她入怀,她总会柔若无骨地贴过去,软绵绵偎依他,把自己当成一块牛皮糖,贴着他粘着他。
但这一刻,她的心脏诡异地停跳了一拍,旋即身体微绷,手不自觉地握在身前,轻轻掐起了自己的指甲。
身体好像比平日敏感了百倍,他的温度,他的五指和手掌握在她肩上的触感,还有他身上那股淡雅的幽香,都在强势地侵袭她的神经。
“嗯?”他的身体靠近了些,侧头过来看她。
她的心尖突地一颤,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被他鼻息拂过的侧脸泛起阵阵酥麻。
怎……怎么回事?
就在不久之前,她分明还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贴着他的耳朵调戏他的‘好’,可是现在,她却因为一个不掺杂任何欲-望的抚触而心惊不已。
是因为沙瀑中那个吻?不对……是因为彻底解开了前世之谜。
所有的空白全部被填补,她的前世与今生彻底连接在一起,‘梅雪衣’和‘血衣天魔’不再是割裂的,她就是她,她也是她。再无任何疑虑,也不会再有别的可能性。
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没有疏离没有隔阂,她就是她自己。
现在,她彻彻底底地接纳了自己。
这一切,不再是卫今朝与他心爱的小娇妻之间的事情,她不再是旁观者,更不是什么鬼替身。
她就是他真正的妻子。而他,也是她曾经用生命来挚爱过的男人。
郎情妾意,琴瑟合鸣。
可是……
她现在对他根本就不是老夫老妻的感情啊!
她现在被他隔着衣裳握一握肩膀,心脏都要开始不听使唤地跳,更别说他还能那般强势熟稔地带给她欢愉。想到往日那一幕一幕,梅雪衣更是浑身都麻了,几乎喘不上气。
她被他一碰便心惊肉跳,他对她却是了若指掌。
这种感觉……就像刚入门的还没筑基的弟子,被合道老怪拿捏在掌心里面收拾。
这不是欺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