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那句隐晦的告白,出自原著,望天,当年某肉还很纯洁的时候,真的以为是交朋友啊~~~~~
然后说明一下:薛蟠生日是在五月初三,打醮也在五月初三……某肉看原著的时候被搅糊涂了,因为原著里第二十六回先是薛蟠说明儿初三是我生日,请了宝玉去喝酒,就是说,这一天是初二了。然后又有黛玉叫门晴雯不开,几个人闹别扭等等很多事,接下来才是打醮。但是,打醮回来了,回来又闹别扭,黛玉剪了香袋,宝玉还摔了玉,第二十九回又说,过了一日,次日是薛蟠生日,于是,薛蟠生日了两回……我混乱了……
权作薛蟠生过了生日,然后去打醮……某肉设定打醮那天是徒愉生日,就酱~这一晚,有不少人没睡好。
贾宝玉一夜没睡好,眼下青黑,早上爬起来把袭人吓了一跳,忙要寻煮熟的鸡蛋给他揉。贾宝玉道:“我洗把冷水就成了,殿下一早要上朝去,好有一两个时辰才轮到读书呢,我寻个当值的床铺躺一会子比拿那个揉强。”匆匆扒了口饭,前院王夫人已经起了床,要往贾母处侍候了,母子俩见了面,王夫人心疼得了不得:“是没睡好么?伺候的人都死绝了不成?”贾宝玉道:“是昨天酒略多了一点儿。”王夫人道:“往后不许这样喝了,再这样儿,仔细我告诉你老子捶你。”贾宝玉笑道:“知道了。”
贾政昨天是歇在赵姨娘处的,母子说话的功夫他也起来了:“捶谁?”王夫人笑道:“我说宝玉再站这儿与我闲话,差使迟了,必叫老爷捶他的。”贾政摸摸胡子:“你母亲说的你可听见了?还不快些去见过老太太与我一道?”贾宝玉连忙应了,至贾母处王熙凤、李纨、邢夫人也前后脚到了,贾母看了贾宝玉一回,又是一阵好说。
奔逃而出,幸而贾政今天乘轿,才幸免被一路念叨。
赵清也一夜没睡好,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问出那么一句话来。他与贾宝玉去年就见过,但真正算半个熟人还是从上回一起喝过酒开始。对一个年幼就一路顺风顺水做了
侍读学士的人,很难不让同龄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尤其在两人出身差不很多的情况下,父母教训的时候常常拿某人作标尺来量你那么一下子,某个一直被当作榜样的人很容易被同龄小朋友在心里扎小人的(这是属于胆小派的,行动力强的会直接盖麻袋痛扁)。赵清对贾宝玉未见面先有一点莫名的敌意——这和周围大多数的伴读小朋友是一样的,一听说这个人要来,下了课就奔到隔壁去踩点,见到真人之后,又讨厌不起来了——那真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啊!人,尤其是男人,好色而慕少艾那是难免的,视觉动物嘛!
如果只是这样,也仅仅是泛泛之交,毕竟接触得不多,一天也就那么一两刻的时间,不讨厌也就罢了,多看两下养养眼也就是了。然而叶明高家里一回酒,拉近了两人的一点关系,好比发现回回考第一的班长其实也在偷看漫画。酒染双颊,看得人口干舌燥。六月初一,实在不能推说是月色太美让人迷醉,赵清必须得承认自己是猪油蒙了心,美人迷了眼,趁着酒意,宫灯下,他……表白了。好吧,这是个白痴的举动,同窗之间私底下也有拉拉小手、摸摸小腰的,所谓身份也不是太那么重要的,年轻的时候怎么轻狂都有得遮掩,然而,这位是朝廷命官,不是他同窗,清流出身最易被惹恼翻脸。
然而真正的结果比直接翻脸还让人郁闷——人家根本没听出来!要是让他知道他的失败经历让人看了个现场直播,他得更郁闷。
赵清郁闷了大半夜,最后狠狠地揉了一把脸,两厢情愿了就好作一处,不愿意了就直说,原也没什么,更何况人家还没听懂,这么想着才慢慢睡着了。第二天还得顶着黑眼圈爬起来上课。
另一个一夜没睡好的却是王夫人,昨日清虚观打醮,一则身上不好,二则预备着元春有人出来,她便没有去。然而贾母兴趣高,合家大小,连同黛玉、宝钗各人丫头一道去了。回来之后,李纨是她儿媳妇,也要大略说一下日间情形。说是张道士来寒暄,笑谈着要给宝玉说亲,贾母道:“上回有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儿再定罢。你可如今打听着,不管
他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的上就好,来告诉我。便是那家子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儿难得好的。”
因这一句话,王夫人的心倏地沉了下去——家里何时来过和尚?老太太何时出门遇到过和尚?想了半夜,无果,更兼贾政又歇在赵姨娘房里,王夫人更觉气闷。次日,贾母问她:“怎么没精神?可是身上还没大好?你且去歇着罢。”王夫人道:“许是因昨儿宝玉回来得晚了些,听着他院子里没响动了我才好睡。”贾母更命她回去歇着。王夫人回房,打发了赵姨娘、周姨娘,不一会儿王熙凤、李纨过来看他,王夫人便问她两个知不知道老太太见过和尚,说宝玉不宜早婚的事,又说:“真有这事,我也好有个数儿。”两人都说不知道。王熙凤道:“咱们家倒是有几个姑子常来走动,要不就是清虚观张老神仙,几时与和尚有首尾?”
王夫人本来还担心真有关于儿子的事情自己不知道,万一娶错了亲对贾宝玉有所妨害,听王熙凤这么一说,也反映过来了——咱们家几时来过和尚?老太太近来越发少出门了,但是出门,女眷见僧道的时候也极有限。贾母推了张道士的媒,王夫人也是赞同的——毕竟只是道士一面之辞,贾家也没有相看过姑娘,不可能一口应下,但是这说辞不能让她不多想,这分别不想让贾宝玉近年娶亲,委婉的拒绝,王夫人还是懂的。心里越发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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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果然寻了当值的屋子补了一回觉,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有小厮过来叫他,重整饰了一回往太子书斋里去。这一天并无大事,太子问了一回昨日宴上情形,贾宝玉回说:“十八殿下在的地方没有不热闹的。”太子一笑而过,看一回书,开始写作业——虽不是每天上学,但是作业还是要隔几天一交的,都是师傅或者皇帝布了题目,太子抽空写好,到了时候交上去,再领下一个题目。
晚间回来,贾母道:“你昨日怕累过了,今晚很不用在我这里闹了,早些歇着去,这里有你姐姐妹妹就好。年轻时更要小心身体,老了后悔就晚
了。你母亲今日也不大痛快,你去看看她再歇。”贾宝玉剥了颗葡萄喂到贾母嘴边,贾母含笑噙了:“去罢。”
贾宝玉刚进院门儿,王夫人的人就看见了,彩云打起帘子:“太太,宝二爷来了。”王夫人穿着家常衣服,正在炕上歪着。见贾宝玉来了,一招手:“过来。”贾宝玉挨着王夫人坐了,问一回身体情况,又嗔金钏儿:“怎地不请太医来看看?”王夫人道:“不是过夏天乏力,歪着就好。”金钏儿捧上茶来:“二爷多来看看太太,保管比什么太医都管用呢。”王夫人笑骂:“偏你的嘴巧。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去吃饭,晚饭后再来伺候,我们娘们说两句话。”贾宝玉问道:“太太有什么吩咐?”王夫人一指点在他眉间:“吩咐什么?日后少喝些儿罢。今儿可有不适?早些睡,晚间不许吃太多凉物……”絮絮地说了一堆,贾宝玉嘻笑着给王夫人捧茶,又哄了好一阵儿,王夫人道:“你又歪缠,去歇了罢。”
回去却还不能歇,晴雯、麝月等给他打了水,贾宝玉自己洗了澡,披上衣服躲在榻上晾头发的时候贾珠来了。贾宝玉忙叫奉茶,刚抿了一口,贾珠就叫丫环们都退下,转过脸劈头问道:“有和尚说你命里不宜早娶?”贾宝玉噗地一声喷了:“我怎么不知道?”怎么哪里都有和尚搀一脚?把脑袋摇成个波浪鼓。“说实话。”“我是想多玩两年的来着,然实在没这个事儿。”贾珠道:“你嫂子回来说,昨儿张神仙要给你做媒,老太太说有和尚说你命里不宜早娶,这事太太竟不知道。你嫂子叫我不要声张,我道你还是知道些儿好——自己说话小心着些,别叫老太太和太太为难。”荣国府内关于贾宝玉的婚姻对象,近来背地里也有不少议论,贾珠也不是全然不知。然而事关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人,贾珠也只能点到为止了——婆媳自有思量,这事,放贾政那里都得头疼,何况是贾珠?
贾宝玉无奈了:“一道门里过日子,大哥哥说的我也知道。”贾珠道:“时候不早了,早些睡,明儿还有正经事呢。”贾宝玉耸肩:“知道了。”趿上鞋送贾珠出了门。这晚上贾宝玉倒是睡了个好觉,
王夫人相中宝钗的贾母看不中,贾母看中黛玉的王夫人不乐意,两下角力,自己倒乐得清闲。说实话,贾宝玉两个都不想娶——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萝莉,贾宝玉离怪叔叔的心理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近亲结婚也挺挑战现代人的底线的。
他却不知道王夫人中意的人并不是薛宝钗,本来王夫人就有些犹豫,未必定死了就是宝钗,特特留下宝钗多有与黛玉打擂台的意思。宝钗看着懂事,家下人等无不交口称赞,道是黛玉所不及。时间久了,兼之薛姨妈也微露其意,王夫人还真动了心思。然而贾宝玉似不大乐意,作为姨母,王夫人是护短的,薛宝钗好,但是薛蟠不好,她也护着了,但是作为母亲,儿子的意见总是重要的,贾宝玉说的也在理——要是结亲,那宝贝儿子可就真跟薛蟠这个祸头子绑在一起了,未来孙子可不得有个不着调的舅舅?王夫人看看儿子的条件,再想想儿子的前程,撇开其他原因只看两姓婚姻,薛家实非良配。王夫人想了一回,哥哥王子腾正有一女,比宝钗略小些,与宝玉年纪也相般配,然而贾家玉字辈媳妇里已有了个王熙凤,她不确定王子腾会不会同意把女儿嫁过来。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还要去娘家探探口风。
即使王子腾不同意,那也不是非林黛玉不可!王夫人最气的正是这一点,那个没实影的和尚说什么不该早娶?还不是林丫头未出孝又未及笄还不到出嫁的年纪?王夫人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个了。为了等她,我宝玉就不成婚了?王夫人怒了。
林黛玉作一个外甥女,王夫人是乐于做一个好舅母的,当亲闺女待都行的,对孤女好些,也是自己慈善不是?然而从一个婆婆的角度考虑,林黛玉头一条身体就不合格,自已也说从会吃饭就会吃药,就算药钱咱们出得起,她这样的身体,调养了这些年也不见好,她能开枝散叶么?能操持家业么?娶了她,我宝玉怎么过日子?让婢妾生子?姨娘管家?会被人笑死的!宝玉也没岳家帮衬,终是不好!王夫人暗下决定,不是宝钗,也不能是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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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美美睡了一觉,一天精神奕奕,双眼晶亮,看谁都顺眼。蔡学士的小厮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他还代为求情:“先生何必与他置气?越生气便越心烦了,我这儿倒有今年的新茶,正好,尝尝?”又叫小厮重新沏了茶来。
这样的好心情持续到太子书斋,开始还好,太子读《明实录》,朱棣亲自教导朱瞻基,一阵唏嘘:“佳儿难得,三代圣主。”贾宝玉不知道他下半句是:“孤现在要是有个聪慧的儿子就好了。”太子今年十八岁,在贾宝玉的思想里,真没到想儿子的年纪啊!都是皇长子家的大儿子催的。
欧阳芝倒是猜到一二,轻声道:“上皇一向喜爱圣上和殿下。”太子摇摇头,不再言声。此时徒忻巡完了他十八弟,过来与太子说一回上皇万寿的事。宾主坐定,太子道:“这回万寿父皇命十六叔与我一道总摄,还请十六叔多费心。”徒忻道:“总是太子拿大主意。”两人又说了一回去岁大典的安排,什么样的人准赴宴,何处开宴,何处朝拜等,有不清楚的,随时问何示与贾宝玉,贾宝玉心道,幸亏前两天翻了记事本。
正事说完了,太子深觉口渴,早有机灵的小太监给各人奉茶。太子低头思量还有无疏漏,徒忻左手端着茶碗,右手划拉着碗盖,抿一口,抬头看见贾宝玉。贾宝玉早养成不东张西望的习惯,然而也不能低头装死,看不到别人的动作,他目光平视,正与徒忻对个正着。四目相交,徒忻就知道贾呆石想明白了,又是一笑。贾宝玉也明白自己与这位爷心照不宣了,耳根泛红,闷头喝茶。忍不住又抬头,皱着脸,小幅度极快地摇摇头。徒忻看贾宝玉炸毛的猫样,更觉畅然——有这么个人还真不错。遂微微点头,贾宝玉大大放心,知道他不是个会四处乱说的,回了个称得上灿烂的笑容。惹得徒忻拿茶碗挡着脸直笑。
人一旦有了旁人不知道的共同的小秘密,心理上就会觉得亲近些,当这个秘密不沉重的时候,这种亲近的感觉就像两个一起偷看av的小朋友……呃,或者是,被同一个女孩子发了“好人卡”的难兄难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