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背地里戳樊家脊梁骨,却没敢当着面打人嘴巴子,毕竟是当地大户,总还是有所收敛和顾忌的,只能叹:“这雨啥时候能停啊?”
有人就问了:“樊夫人呐,这雨下得,不会耽误你们家事儿吧?”
樊夫人没料到会有人搭讪,回了句:“不会。”
“唉。”那人就道:“节哀啊。”
随后接二连三地人开始宽慰,什么你别太难过,别太伤心,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云云。
嗬,倒会惺惺作态。
李怀信戳着锅里的萝卜,扫过大家虚情假意的嘴脸,忍不住笑了,他眉眼弯弯,很是愉悦的夹了块竹笋,胃口异常的好,感觉还能再吃几块腊排骨,好早让自己壮实回来。
吃着吃着,李怀信就忍不住吐露了肺腑:“这里的民风真淳朴啊。”
贞白莫名其妙抬起头,眼神似在问:淳的哪门子朴?又不似在问!
李怀信勾着嘴角,往贞白身边挪近些,压低了那一把磁性非常的嗓子,做窃窃私语:“坏啊。”
就背地里坏,嘴上坏,说三道四的坏,坏得多淳朴!
末了他还觉不够,又加了句:“怎么这么坏。”那语气,仿佛打趣一般,凑近了跟贞白咬耳朵,说:“虚情假意的人真多。”
贞白蓦地坐直,与他目光相触。
李怀信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问:“你呢?打的什么坏主意?”
这个话题他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贞白仍旧实话实说:“我说了,我要找到那个人。”
“然后呢?找到那个人然后……”
不等李怀信问完,贞白回答得很干脆:“杀了。”
她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的心肠,也没必要掩饰自己的目的,这就是她打的坏主意。
这是要报仇,也在李怀信意料之中,他可没单纯到觉得这女冠找那人只为叙旧,顺势就问:“你莫不是个什么罪大恶极之人,造了孽,才会被封印在长平乱葬岗?”
贞白迷惑:“造了什么孽?”
“问你呢!”
“什么又是造孽?”
“谋财害命,杀人放火都是造孽。”
贞白淡淡地应,声音很轻:“那便没有了。”
李怀信揣摩着她话里真假,又听她道:“若论起来,在长平乱葬岗布
下如此大阵,岂不更是造孽?”
正因如此,才让李怀信猜不准,这女冠被镇压在乱葬岗,到底是受害者还是自食恶果者,他判断不出,索性换了话题:“你从哪里来?”
“南边,禹山,不知观。”
李怀信皱了眉,心下掂量:什么名不见经传的破地方,听都没听过,所以才叫不知观吗?
果不其然,贞白续道:“只是一座小山丘,一间不为人知的道观,隐于世,好清修。”
这话李怀信就不信了,若真这么与世隔绝不问世事,你后来又怎会被压在乱葬岗,这其中因由,指不定多见不得光,所以她想随便胡诌掩护过去,也不无可能。
看来这女冠也是个表里不一深不可测的!李怀信正钻牛角尖,那边伙计已经沏好了茶,挨个儿给樊家人倒上,杯子捧在手里,还没喝上一口,就听见外头有人惊叫:“救命啊,樊二少爷发疯啦,救命啊,要吃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