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么来许愿吧。”
并非原谅,也并非指责,那人只是带着笑意这么说着,仿佛在万物寂静的夜色中,与她闲谈的朋友。
“你说…什么?”清角讶异地抬起头。
“如果一直以来都很痛苦,”真菰伸出手,覆盖在清角的手上,“那在最后许个愿,说不定就能实现了。”
“没有…用。”
“那我也和你一起。”
“什么……意思?”
“两个人一起许愿的话,实现的概率也会更高吧。”
即便面对着食人的恶鬼,即便随时有可能被偷袭毙命,真菰还是毫无防备地握着她的手,像是托着什么值得珍视的东西。
在这已经异常了不知道多久的漫长生命中,头一次,清角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情感。
潺潺的溪流将上游落下的浅色花瓣托
起,打着旋送往低处的碧色潭水,仿佛逐渐狭窄的花之道。
但在下一秒,在意识到残酷的现实之后,一切欢喜都消失殆尽,如坠冰窟。
“为什么……”
你这样对我,用这么温柔的,看着人类的视线看着我。
“这样…我不是会……后悔了吗!”>>
有生以来第一次,清角发出了如此大的声音,几乎有些嘶哑。
啊啊,要是自己是人类就好了,要是没有犯下罪行就好了,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那琴谱就好了。
眼前的人是鬼杀队士,而自己是鬼。
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请你……告诉我!”艺伎悲哀地道,“既然你…能直接斩断我的脖颈……为何还要说这些!”
害得她有了渴望能多相处一会儿的人,害得她开始畏惧即将到来的死。
如此痛苦。
“因为我也是同样的啊。”
温热的,清澈而苦涩的泪水落下来,打湿了琴身。
“要是能见到身为人类的清角就好了,那样一来,我们一定能成为朋友吧。”
早已干涸的眼眶突然湿润,艺伎再也无法忍受心里的苦楚。
“别那么沉重。”真菰用同样落下泪水的眼睛看向清角,然后她站了起来,“如果没有愿望的话,那就在地狱祈求宽恕,若有来世,不要再变成鬼了。”
湛蓝色的刀刃出鞘,虽然锋利,那颜色却一点也不冰冷。
“请等一下……”
在刀刃架在脖颈上之前,清角开口了。
“我的确还有……一件想做的事……”
她从没有向他人祈求过什么,仿佛是为了避开不被眷顾的人生道路,没有希望也就不会有落空后的悲哀。
但是眼前的人,应该会理解的。
“我想……再弹一曲。”
……
“那是什么东西?”
不远处负责指挥撤离的御木秀遥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从京极屋方向升起的茫茫黑雾。
灼烧般的恶意在那里翻滚,不断向外扩散,像是捕食猎物的某种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