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长吁了一口气,信上并未回报李治烽去了何处,料想是另有打算,若是游淼自己,当率军在平原上与胡族联军决战。聂丹是想做什么?
赵超道:“他太喜欢利用山体掩护了,这样不好。”
兵无常则,这是孙舆教给游淼的,身为一名将领,地位越高,就越不应该重复从前的作战方式,免得被敌人猜出动向。但游淼知道聂丹此人行军务实,习惯以最小的损失取得最大的胜利。毕竟邙山只是他们的第一个战场,后面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
“回去罢。”赵超疲惫地说,“天色也不晚了。”
游淼点头,离开宫中,整个茂县都已睡了,初夏的清风在城中飘着,带着隐隐约约的花香,远方还有不知道何处的人,正在轻轻抚琴,一声,两声。
整个四月份转瞬即过,游淼每天都在紧张地盯着军报,头疼不堪,直至某一个晚上,刚睡着时,政事堂外便一阵喧哗。
“陛下传参知大人!”门外有御林军喊道。
游淼忙穿上衣服,匆匆跟着传令的御林军进入皇宫,半夜三更,只见皇宫内灯火辉煌,朝臣齐聚,自己竟是来得最晚的那个。
“聂将军首战告捷。”赵超道:“现已列军邙山之阳。等待粮草及下一步指示。”
“太好了!”游淼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平奚道:“军报在此,刚刚信使正送回来。”
“我看看。”游淼道。
阵亡七千三百人,游淼心中咯噔一响,虽然在十万人对六万胡族的阵势下,这已算得上是大捷。然而在面对鞑靼的十万铁骑前,这个阵亡数字已略多了。
他仔细看了军报,得知聂丹确实是用水攻,却是将敌军诱入了山谷,在一个暴雨肆虐的夜里,掘堤放洪,利用大水制服了三族联军。
紧接着,胡族丢盔弃甲,逃出了关中,李治烽在西梁率军杀出截击,一举俘虏了氐王与鲜卑王,逼迫西线数城开城受降。
三胡大势已去,大部分人逃往延边与大安,再无斗志。
游淼接获军报后,马上下令李治烽驻军西线三城,整顿军队,不可冒进。等待下一波粮草。同时又发出调兵令,然而调兵令一出,登时招致了朝臣的一致反对。
“夷州军驻守南方已多年。”平奚皱眉道,“此刻万万不可调到京城!”
大臣们似是都十分奇怪,游淼居然会下这么一个决定。
“朝中无兵可派,是非常危险的事。”游淼道,“北方战线若拖上一年,前线需要补充士兵,我们要拿什么补给聂丹将军?京城已剩两万御林军,太危险了!”
唐晖也反对道:“夷州军大多都是步兵,不习惯北方水土,参知大人,此事你可考虑过?若是调集三万夷州军前来茂城,练兵也需许久。何况聂将军一战告捷,当可在汉中一地补充兵源……”
游淼沉吟良久,就连赵超也反对游淼的这个提议,答道:“征兵可以,调兵不妥。”
“征兵征回来的都是新兵。”李延却难得地赞成了游淼的提议:“派上战场后能做什么?夷州军多为家兵,稍加训练,便可熟悉骑射。且夷州士族习惯防御,不习惯攻坚……”
李延说得不错,夷州的军队大多都为土豪士族蓄养的家兵,一旦有南方蛮族进犯,家兵便可群起守护县,乡里。长期反复的守卫战,拉锯战锻炼了守城素质。
游淼点头道:“不错,所以我想抽调南方的夷州军,前往汉中,为聂将军守卫西梁三城,并作为粮草据点。”
这话一出,朝臣们方知游淼打算,收复失地后,从前的城市总得派人去守,赵超考虑良久,知道游淼的权衡——完全不管是不行的。塞外民族习惯游击,聂丹若前脚刚走,后脚必定三族又要卷土重来。
而这个时候,总得将军功分出去一些,派谁去守城,便很有讲究,如无意外,游淼便打算主动分给南方士族一杯羹。在这个情况下,谁率先入城,便相当于拥有了汉中一地的大部分利益。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赵超只得决定押后再议。
接下来的几天,军报纷纷扬扬而至,聂丹请求朝廷派人前来接管,并催促粮草,最终赵超接受了游淼的提议,
派出三名钦差,带领一万五千名夷州军北上,接管收复的诸城。
五月份,聂丹转战关中,李治烽则作了一个大胆的提议,将自己的五万骑兵尽数分配在三城中休养,率领一万五千名夷州军,占领了黄河一带。
此刻整个北方已全部紧张起来,巴图选拔了新的将领,预备下南方,与聂丹一战。
大战一触即发,游淼吃饭,走路都在想着这件事,而根据最新的消息,鞑靼军集合的部队,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之数。同时巴图还朝高丽王送出信件,要求联盟。
这一下朝廷炸锅了,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以黄河为界已足以。”李延道,“若是高丽派兵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高丽王不会出兵。”游淼想也不想就否决了大臣们的担忧,“坐山观虎斗,高丽王清楚得很,他已介乎七十岁高龄,不会再御驾亲征了。而且他就算御驾亲征,也有心无力。”
平奚怒道:“凡事怎么能这么想当然?!万一出兵,与鞑靼军两路夹击,后果谁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