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铲了第一铲土下去,帮工便开始封坟。整个过程,游淼没有与赵超说一句话。坟墓渐渐封上,留待数年后再开棺捡骨。在那静谧里,李治烽忽然说了一句。
“等咱们以后死了,也埋在一起。”
“好。”游淼答道。
李治烽那句话说得声音不大,赵超没听清楚,问道:“李将军说什么?”
诸人便都笑了起来,游淼道:“回陛下,没什么。”
这么一笑,气氛便松动了不少,不再绷着了,赵超欣然道:“游子谦,你都辞官了,朕还没看过你山庄,什么时候招待朕去你家里玩几天?”
李治烽客气道:“既是有心,随时都可以来。”
游淼道:“不如就今天?”
“今天就算了。”赵超笑道,“还得赶回去,以后来叨扰罢。”
余人又纷纷说了几句场面话,本以为游淼与赵超已经翻脸,然而见这模样,似乎君臣之间又有点什么默契。
当日送殡回去,路上便有御林军盘查百姓,远处似乎有了骚动。
李治烽远远看了一眼,神情莫名其妙,游淼却拉他说走罢,不要看了。
“唐晖在抓人?”李治烽诧道。
“唔,可能。”游淼道,“但不会抓到什么人的。”
太子既然在送葬时,文武百官都在场的时候不露面,自然也不会蠢得在这个时候被发现,甚至连他来没来,游淼都不知道。一切听天由命罢,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了。
阳春三月,又是春耕之时,田地里绿油油的,游淼在山庄里待了不到一个月,皮就痒了。
人就是犯贱,先前忙前忙后喊累,这下闲下来了,成日又闷得慌。
“也不打仗。”游淼躺在李治烽怀里,颇有点无聊,“做点什么呢?”
李治烽道:“你还是男人,男人就闲不住。”
游淼哭笑不得道:“本来就是。”
李治烽按着一边肩膀,动了动手肘,说:“我也很久未曾活动筋骨了。”
长垣送了账本过来,说:“春天的账,请少爷过目。”
“不看了。”游淼道,“小舅能打点好罢。”
长
垣却站着不走,说:“乔舅爷因为夷州的一片地,跟当地人吵起来了。”
“啊?”游淼简直是比听见聂丹穿女装还要吃惊,问,“天底下还有人敢跟咱们游家吵架的人?”
“我去放平他们。”李治烽道:“叫什么名字?”
长垣苦笑道:“乔舅爷不让说,前几天跟着去收账的少微,还被揍了一顿。是我们几个气不过……舅爷说少爷都辞官了,就不要烦心这些事了……”
“吃了豹子胆了!”游淼根本就是听了天大的荒唐事,问,“怎么回事?咱们家的人都敢打?你别走,仔细说说。”
“是林家的人,上咱们家赌庄来快活,输了以后不给钱……”
“咱们家什么时候又开赌庄了?”游淼简直是云里雾里,说,“等等等等,你从头说。”
于是长垣开始说了,这一番话足足说了快一个时辰,游淼听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先是乔珏年前开了个赌庄,难怪老朝夷州跑。赌庄生意做大了,又聚集了当地不少好赌的士族子弟。其中一个姓林的,常在赌庄里招揽门客,对江湖人仗义疏财,却在赌庄里输了上千两银。林家依仗着朝中有人,又听说游淼辞官不干,于是便言道赌债先欠着,反正常来,日后赢了再还,结果赌庄内人说话不好听,林家那少爷便与赌庄管事翻了脸,恰好乔珏带着人去,少微说话又冲,双方推搡起来,是以动了手。
“让唐晖带兵去平了他们。”李治烽道,“我写封信。”
游淼:“……”
“不不。”游淼忙道,“你虽然挂着军职,却不带兵了,因私交使唤御林军是大忌,捅到三哥那儿不好看,你听我的,咱俩亲自走一趟,正好闲着也是闲着。走,出门。”
游淼刚要出山庄去,乔珏才忙追出来要劝,游淼却道不妨不妨,顺便去夷州逛逛,便与李治烽上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