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游淼还没到要卖米的时候,先把粮食储存起来。
“这样我心里踏实。”游淼笑道。
“你是穷怕了。”乔珏说,“其实这人呢,也该穷一穷,没穷过的人,活着就像少了些什么似
的。”
盛夏夜,虫鸣声声,游淼和乔珏坐在院子里大树下纳凉,游淼确实是穷怕了,想到年初那会儿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个用,靠那么几百两银钱得养活上千口人,这种日子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再来一次。
所幸最艰难的开头已经熬了过去,再过几天花生也能收了,沈园里赫然成了一大榨油地。几百亩花生田,再怎么也能卖个一百两银。
游淼的算盘打得啪啪响,终于有点钱了,他要把自家种的粮食都存起来,反正也卖不了几个钱,而油菜地与花生地的产出,已经足够供应沈园一年里的花销。想到曾经自己拿着银两在京师挥霍,银子都是按十两二十两的算。整个山庄里农民辛辛苦苦种一年地,把粮食全卖掉,还不够自己花一个月的,游淼就忍不住心生感慨。
李治烽从外面走进来,拿着一封信站在灯笼下看,红彤彤的灯笼光映亮了他英俊的侧脸。
“谁的信我看看?”游淼说,“还有人给你写信了?”
李治烽道:“你的。”遂把拆开的信纸递过来,游淼便随手接了,心想能让李治烽注意到的,多半和犬戎有关,应当是赵超的信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游淼这儿才没什么规矩,允许管家随便拆信,一看,果然是赵超写来的。
三皇子随军征战,身边自然有几个幕僚,领军的又是聂丹,这些游淼都猜得到,李治烽在数月前分析的战局赵超当然不会等他们来提点,但关于犬戎人的一些规矩,游淼去的信还是帮了他的大忙。
来信依旧是先谈战局,夏季呼延玛尔山连场暴雨,天启朝军队已陷入征战泥潭之中,进不得退不得,更麻烦的是军饷发不下来,赵超的来信于无奈之中,又忍不住一抒朝中无人的苦闷。
如今朝廷正在提前抽调江南各州岁饷,要支援塞北军队,而粮饷还不知何日能到。
末了赵超以相当长的一段篇幅说到科举——今年乡试在即,让游淼一定得花心思读书赶考,来日进了京城也好帮自己探听风声。
这信理应在四月份就送到江南,路上耽搁了些时候,而今岁科举又提前了,若不计这些琐事,赵超的信确是来得刚刚好,但游淼不待他提醒,已去了乡
试,初时还抱着吊儿郎当的心,然而此刻认真想起,男儿生在世间,确实要好好干一番事业,不能总窝在家里。
数天后,江城府放榜了,游淼早上起来打了个呵欠,乏乏地坐在厅堂里,朝李治烽说:“你今天去看一趟榜罢。”
“嗯。”李治烽把粥端上来,擦了手,游淼又说:“顺便看看我那便宜大哥中举了没有。”
乔珏还在后院没睡醒,两人正吃着,外头便有人来了。
“哎哟恭喜少爷啊!”一个婆子拈着手帕,在沈园门口下了车便跑进来,喊道,“恭喜恭喜!恭喜甥少爷呐!”
外面程光武也是刚起床,一见这人没规矩就怒了,喝道:“哪来这么多大呼小叫的事,沈园里也是你闯得的?!给我出去!”
那婆子在外头只是迭声催道:“甥少爷!二老爷让我过来给你道喜!你中举人啦!”
游淼朝外看了一眼,和李治烽面面相觑,两人都有点哭笑不得,李治烽放下筷子要出去,游淼又道:“这下正好,你不用去江城府跑一趟了。”
李治烽说:“我去拿个红封赏她。”
游淼唔了声,心里还有点小得意,果然中举人了,这下看老头子有甚么说的。李治烽刚去拿钱,那婆子又在外头喊:“甥少爷中了解元呐!这可是咱们乔家游家第一回!”
游淼听到这话时马上打翻了碗,像做梦一般喊道:“什么?你说什么!”
后院里乔珏也起了,那婆子正是乔璋派来报信的人,原来昨天江城府就放榜了,当时乔璋正在江城访友,街头巷尾谈的全是碧雨山庄游家的事,游家的小少爷中了解元!乔璋一听便知不得了,忙先派个人过来报信贺喜,自己则先回扬州府去,换身衣服正待赶来。
解元乃是乡试里的头筹,今年流州考生有三百余人,游淼的文章赫然被点了第一,登时便有点飘飘然了。
乔珏听得瞠目结舌,鞋子也没穿,光着脚站在地上,错愕许久后哈哈大笑,说:“咱们家这可是有举人了!”说着疯疯癫癫地便回去拿钱,要给那婆子打赏。
亏得游淼这还保持了冷静,一颗心砰砰地跳,朝乔家的婆子问道:“我大哥呢?”
那婆子笑道:“也中了,碧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