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李治烽挨个发了白面馒头,那是乔珏招来的,一家人姓牛,另一家人姓钱。姓牛那家是一男一女带个女儿,姓钱那家则是个寡母带俩半大儿子。
天渐渐亮了起来,乔珏吃了点油条便随手递给小孩儿,游淼说:“走吧,小舅你等啥?”
乔珏脸色阴晴不定,也不说话,显然是昨夜被
气狠了,游淼没脸没皮地过去蹭他撒娇,乔珏绷不住,笑了起来,说:“再等等。”
江雾散尽时,来了四辆车,车斗上装的全是三尺高的茶树苗子,树根处还用麻布裹着土,游淼登时欣然惊呼,乔珏说:“小舅可是把自己这点家当都带过来了,淼子呐,以后多仰仗你了。”
游淼笑道:“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走罢。”
五千棵茶树装了船,数人上去,大船浩浩荡荡,一路开往江波山庄。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季一来,整个江波山庄里简直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吆喝来去的工匠,大船在江边卸货,椴木七零八落,有的被去了树皮,有的则已开始刨了,乱七八糟的,工匠们还在江边支了几个棚子,游淼去问过黄老匠好,便让人将铁锭堆在岸边,领着人上沈园去。
乔珏上次来还没见这架势,道:“你这是要造福万民呢,淼子。”
游淼谦虚笑答道:“造福万民呢没办法,造福造福自己的山庄倒是行的。”
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但江水仍不结冰,一行人进了沈园,俱探头探脑,显是未曾住过这等富贵庭院,乔珏笑道:“嘿,小舅终于也过了回大户人家的瘾了。”
游淼虚虚踹他,调侃道:“你这是埋汰我呢。”
乔珏带着个小厮前去收拾,便打算在这住下了,江边脚夫又把茶苗送到沈园里来,横七竖八,堆了满后院,游淼让李治烽去结算工钱,带着新招来的佃户进了大堂,数人都站着。
游淼道:“在这处等等。”
都是穷苦人家,何尝进过这等富贵地方?当即纷纷赞叹沈园气派,女人们带着小孩在屋外等候,当家男人都进来了。游淼看了一眼,见穆风,穆严两兄弟里进来了一个,想是一户人家进一个人,也算识规矩了。
游淼小时见过父亲是如何对待佃户的,入内取了茶叶,亲手沏茶,用粗陶杯分了一轮,说:“进了沈园,就是咱们家的人了,以后要有什么事,大家好商好量。都过来,将茶分了。”
山庄少主请佃户与下人们喝茶,也就意味着游淼正式接纳了他们,当即以一户姓庄的人家带头,庄、黄、钱、牛四家,各人过来接茶,都
纷纷道:“自然对少爷忠心的。”
“嗯。”游淼很满意,添了一轮茶,说:“你们拖儿带女的,就先在沈园里住下,不急,边厢里寻一处住就是,今年一年先种地养家糊口,不够吃的,向李治烽支就行。”
游淼一答允了吃饭问题,众人纷纷都是松了口气。
游淼却道:“但今年提前支的口粮,明年都要还回来,一分利。”
姓庄的男人说:“是是,正是这么个理儿,断然也不能白吃少爷的。”
游淼说:“明日便去把田圈了,圈多圈少,量力而为就成,一亩地,五分租儿。”
这话一出,数人虽不太情愿,但也得点头。游淼笑吟吟道:“我这山庄里的地,可是能种三季稻子的,你们不信自己去试试,来的时候都见着了?那水车就是开春供水用的,若种不到三季,我这人是顶好说话的,年底少你们点租儿也就是了。”
这话一出,数人才松了口气。游淼又打发道:“你们四户要租地种地的,都去歇着罢,明日开始去犁地,粮种到时会给你们。”
跟着船来的四户人家都躬身退了出去,游淼这才想起昨天在耳儿市上招揽的那姓宋的没来,料想是拿着钱跑了,虽一肚子火,却也无计,只得当被偷儿顺了去。
堂内剩下肤色黝黑的高瘦少年程光武,以及饿得面黄肌瘦的姓穆的双胞胎。
“我也种地罢。”程光武说,“我租块十亩的地,少爷也收我五分租儿成不?”
游淼正看他好笑,说:“你会种田?”
程光武一愕,继而答道:“不会,我可以学。”
游淼道:“沈园东北角那块地是好地,给你种了,五分你的,五分我的,种子我掏,但要种什么,你得听我的。种完你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去,我给你一口饭吃,但平日里你不忙了,得照料我两匹马,府里大小杂事,你也得担待着点,我小舅唤你,你就把他吩咐的事给做了。”
游淼给程光武包吃住,让他种块沈园后面的地,还分一半给他自己去卖,当真是天大的好事了,程光武忙不迭点头告退。
又剩下穆严与穆风这两对双胞胎,游淼想了一会儿,放房里伺候罢?自己也没那么多事,让他俩去做饭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