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个人可不是随便能请的,钱根本就不够啊!
游淼心里忐忑,把黄老匠人送走就回了沈园,两个工匠依旧在敲敲打打,李治烽则在井栏边洗一把铁铲子。
“回来了?”李治
烽问,“他说什么?”
“得花钱,请人。”游淼说,“横竖都是钱的事,你……你在做什么?”
李治烽道:“挖渠。”
游淼想到昨天他俩说的,遂道:“走,我也去,一起一起。”
李治烽把马拉的板车赶到高地旁的第一块田地前,这时间正风和日丽,田野尽头全是大蓬大蓬的蒲公英,被江风一吹,白花登时漫天飞舞。
游淼扛着把锹,望向江那边,心旷神怡。
“就在这里。”李治烽说,“你昨天圈的范围。”
游淼说:“有多远?”
李治烽道:“大约有十五里路。”
十五里路,游淼光是走就要累瘫了,事实上他从沈园走到这里,又走回去,又带着铲子铁锹走过来,已是累得不轻。
“挖吧挖吧。”游淼无奈道。
“你坐着歇会儿。”李治烽说,“我来就行。”
十五里路,一天挖三丈,一月挖一里,要一年零三个月……游淼拄着个锹,忽觉这真是个浩大的工程。李治烽却捋起袖子,把铲子踩进地里去,开挖第一锹的泥。
这里的泥土十分坚硬,底下还有岩石层,上头浅浅的地方好挖,越朝下挖难度就越大,李治烽铲土,抛土,跟切豆腐一样轻松。
游淼总觉得李治烽这家伙简直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既能打仗又会做饭,又敢杀人又会杀鸡烤鱼,一身力气似乎永远也用不完似的。简直与自己刚碰上他时判若两人。李延居然把这么个宝贝给关在柴房里,还给他喂药,要把他活活打死,实在是太可惜了。
但换个角度想,若是跟着李延,其实也用不到他,李延平素所做,都是转圜官场,吃喝玩乐结党营私的事,李治烽根本不会。在京城也不能打架杀人,更不用他去服侍。
只有跟了倒霉催的自己,李治烽除了陪床之外,才有点事儿去做。而也正因这点,游淼才离不开李治烽。
李治烽挖了个坑,游淼蹲在一旁看,那坑渐渐深下去,足有半人高了,游淼怕他力气花完,不住提醒道:“好了,休息会儿罢。”
李治烽答道:“不用。”
李治烽挖出个坑,自己站在坑里浑身汗流浃背,脱了外袍递给游淼,大冷天的,赤着健壮的背脊,一
下一下挖,游淼生怕他得了风寒,又说:“咱们还是请人来挖罢,我心疼。”
李治烽笑了笑,摇头。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李治烽挖开了半丈地,游淼在外面把土铲起来,堆到车上,用马拉着走。
刚运了一车土游淼就不成了,握铲的手掌上全是红印,火辣辣地疼。
回来时李治烽终于上沟边休息了,似乎有点累。
“老了。”李治烽说,“不行了。”
游淼忍不住大笑,两人坐在草丛里,依偎在一处,游淼心里又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不行不行,这么挖下去,一辈子都得耗在这里了,还是得请人。游淼以前没干过这种活儿,还不知道人的力量有多渺小,现在总算懂了。许多事,不是说动手就能做的。简直跟愚公移山似的。
游淼拿着根炭条,在木板上写写画画,李治烽说:“是什么?”
游淼说:“算咱们把这个水车和水渠弄好,得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