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皇嗣,母亲自然不能是罪臣之女。
“那窈儿……”凌朗面色微白,“那她到时生完,仍可待在儿臣身边么?”
“赵舒窈为罪臣之女,将来就算生了儿子也不能母凭子贵,再如何都只能当个没名没份侍妾,就连当侧妃她都不配。”景成帝冷声道。
“朕可念在她为你诞下子嗣,不将她送去教坊司,但朕会下旨将她奴籍身份召告天下并在她面上刺青,一辈子都是奴籍官婢,无论你日后身份如何,赵舒窈奴籍皆不可抹。”
永安侯犯是重罪,赵舒窈身为永安侯府女眷,本该被送到教坊司受苦,如今却因怀了皇嗣而逃过一劫。
当初赵舒窈与宁二公子传出丑闻,当晚就不择手段勾引皇子,足见此女心术不正,手段卑劣。
景成帝本就因而对她抱有成见,再加上不愿永安侯日后有任何翻身可能,才会不止要在赵舒窈脸上刺下奴字,还要召告天下,杜绝一切可能。
凌朗听见面上刺青,心中一痛,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他苦求多日无果,如今景成帝好不容易松口退了一步,自然不敢得寸进尺,只卑微想留下赵舒窈。
“你若同意,朕便即刻派人将她接出来,若不同意,朕──”
“儿臣同意、儿臣同意!”凌朗急道,“为保皇嗣,儿臣恳请父皇速速将赵舒窈接出大理寺监狱。”
有了景成帝圣旨,赵舒窈很快被接出大理寺。
当凌朗亲自带着圣旨来接她时,赵舒窈原本感动至极,甚至觉得自己将来还有翻身可能。
可在当她听见自己面上得刺上奴字才可离开,却又再度陷入绝望之中,大哭起来。
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永安侯嫡女,而是比当初她所厌恶商女还要不如奴籍宫婢。
凌朗虽然心痛不舍,却也只能强硬叫狱卒尽快执行景成帝命令。
他得先将赵舒窈带走才行,只要能活着,哪怕她是只是个小侍妾,他也会待她如初。
……
凌朗并不知道自己母妃已替他谈了一门亲事,此时一颗心都扑腾在赵舒窈与她腹中之子身上。
可他不知道,这消息却是很快传到了凤仪宫与太子耳中。
凌容与一直都有在注意沈贵妃一举一动,前世凌朗也是无夺嫡之心,一直都是沈贵妃从后逼迫他。
他听见沈贵妃与相府谈下亲事后,心中并无讶异。
就在永安侯中毒一事调查方告一段落,凌容与直接朝牧逸春拱手祝贺:“恭喜牧相嫡女与三皇子定下亲事。”
“多谢太子殿下。”牧逸春面不改色应下恭贺。
他早就知晓自己夫人何氏与沈贵妃来往密切,如今听见闺女亲事终于定下倒也不太意外。
凌容与见牧逸春毫无波澜,冷冷抬眸瞥了他一眼。
“当日金銮殿上,牧相曾说牧相将会是太子妃一辈子母家,如今牧相就要与孤皇弟结为亲家,孤想问,牧相当日在父皇前对太子妃允诺,可是要就此作废?”
此时两人身边并无旁人,大理寺卿方才在太子开口祝贺同时,已识趣退出门外。
当年牧逸春趁着景成帝带着沈贵妃离宫出游,与裴皇后偷情,缠绵缱绻、被翻红浪之际,没想到会被年仅不到六岁凌容与撞个见着。
凌容与因而落下极重心病,对他抱有极深敌意。
当年他给景成帝戴了一顶大绿帽,太子身为景成帝儿子,对他怀有敌意再正常不过,若非凌容与还对裴皇后抱有孝心,对此事只字未提,恐怕他早已人头落地。
牧逸春早就习惯凌容与对他态度,听见凌容与几近冷嘲热讽问话,只不以为意看了他一眼。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臣未曾说过就此作废。”牧逸春垂眸,肃声道,“相府永远是太子妃母家,此事不论如何都不会有所动摇。”
牧逸春既然能位居丞相之位,自然有识人眼光。
他知道凌朗当个闲散王爷还可行,可若将大梁交到他手上,必定不久就会一败涂地。
他并没有想让女儿当皇后野心,守护山河,国泰民安才是他此生最大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