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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第1页)

穿过一片密林,已经依稀能看到山脚边的官道了,寒风不停地从耳边飒飒刮过,江盛娆的额际却是出了层细汗。少年眼露愧意,心知都是因为他喝了酒,才会害得她抱着自己在山林中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他抬手替她擦了擦,小声道:“··我自己可以走了。”

“酒劲过了?不会摔倒了吗?”江盛娆故意道。

少年低垂着眉眼,有些赧然地应了一声,便要松手下来了。

“可是我还有力气呀,山路很难走的,你喝了酒,昨夜又那么累,还是等上了马车再把你放下来吧··到时候在车内的软塌上再睡一会儿。”江盛娆抬手把少年往上托了托,反而抱得更紧了。

这确实是实话,这个女尊世界的女子精力旺盛,体力也很充沛,江盛娆虽然肩臂微酸,但还远不至于抱不动人,不然昨夜也不会立在案桌边,一直托送得令少年直至崩溃了。更何况少年很是脆弱,历经了一段时日的房事后,江盛娆估摸着男子生得越是标志可能就越是脆弱,就比如说少年很容易被弄伤··其实身为女子,江盛娆在感到充实满足之余,也时常会觉得有些涨了,也难怪不够耐心细致时,少年便会常常难受得忍不住哭起来,低声抽噎着,微扬的眼尾都霎然间染得通红,显得极其痛楚。

是以,今儿虽是在榻上躺了半日,少年方才走路的姿势还是有些细微的怪异,像是在避免蹭到哪儿,修长白皙的手也时不时地扶在腰上,再加之醉酒,整个人看上去都有几分弱柳扶风,纤纤易折的孱弱。归根结底,就是江盛娆和少年两个人之间不大匹配,可是就少年那个优于常人的尺寸,谁又能和他匹配呢。客观地来说,少年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生得真真像是最为称心的玩物,容貌俊美,又有着能轻易取悦女子,注定免不了在床笫间受罪的身子··面色冷淡时让人有一种亵|渎的快感,哭起来更是生动漂亮,琥珀色的凤眸会盈满水汽,湿漉漉地看着你,嗓音也是低低哑哑的,用来呻|吟哀求时就如同在心弦上轻轻撩拨般,叫人意乱情|迷,不由地想要越加怜惜疼爱··

少年的脸微微地红了,他不再说话,只安静地任由江盛娆继续抱着。

西北面的高地上,朔月手持着一把长弓,迎风而立,站在高高搭筑的望台上。略一低头,便能将其下的风景尽收眼底。透过凋零交错的枝杈,蜿蜒的山脚边是不断往远处延伸的宽阔官道,现下天色渐暗,半晌,才有一两辆过路的车马。

很显眼的,以陈芷为首的一行人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早已停在路边的马车边,朔月举起长弓,一边的鹰眸微微眯起,却是等了片刻,还没看到那富家女子。

朔月皱起眉头,垂下手,在望台上来回踱了几步。直至再回眸时,视野中出现了那名富家小姐的身影。

她即刻便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矢,重又拿起长弓,将箭矢搭在弦上,随着那女子的走动慢慢地调整偏移··这箭头带着倒刺,淬了剧毒,平常是用来对付山林猛兽的,遑论人了,就是那猛虎野豹,只要中上一箭,不消多时便会猝然倒地。

朔月常年苦练武艺,尚算高强,但在射猎之术上资质平平,若是瞄准那静立着的箭靶,十次倒有六七次能射|中靶心,但若是对着活物,便不大有把握了。是以,朔月将弓弦逐渐拉满,在等一个女子驻足停留的时机,且远远看来,那女子怀中似乎正抱着陈菡瞧上的那个青衣蹄子。

朔月唇角微扯,脸上泛起一抹阴冷笑意,那条从眉骨贯|穿到另一侧颊边的伤疤显得分外狰狞可怖。她倒也不是什么好为人出头的愣子,只不过是对于那些官宦贵绅嫉恶至极,见一个就想杀一个,恨不得剐其皮骨,饮其血肉罢了。

到了马车边,栗子甩了甩马尾,在原地兴奋地蹬了几下,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往江盛娆身上凑了凑,深棕色的大眼睛倒映出少年攀在江盛娆肩上,亲密相偎的身影。

黑炭则是略略抖擞了一下柔顺油亮的鬃毛,冷静地打了个响鼻,却也像是迫不及待地等着撒开蹄子奔跑起来了。

江盛娆将少年放了下来,还未给他撩起车帘,顾照元却是忽然间疾步冲了过来,挡在少年面前,将两人隔开,令江盛娆不得不在原地站定。

“照宁,你跟哥哥走!不要再和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纠缠不清了!哥哥几次三番地劝你,全心地为你着想,难道你就一句都听不进去吗?!”顾照元似乎激愤到了极点,狭长的凤眸死死地瞪着,脸上青筋微凸,将少年的手腕都拽得泛了白。

引得其余人也纷纷看了过来,林梓柔作出为难的神情,在另一辆马车边踌躇地立着,一副不知该不该上前劝解的架势,心里却是暗盼着顾照元能将他弟弟一并带到自己的田庄去,如此一来,她便有了朝夕相处的机会··不然,若让这盛家姐姐带回了京都,她想再见到这个美人儿都难了···

顾氏刚刚登上马车,闻声也是脸色一变,腿脚艰难地下了车。

“她心机颇深,勾弄男子的手段那么多,都是骗你的!照宁!”顾照元怒道,一边强硬地拉扯着少年,要将他带走。见少年仍是不肯,恼怒已极,公然地高声讥讽道:“没名没分地被这女人在床笫间弄得又哭又叫的,还离不开她!照宁!你骨子里就是这般下贱的吗?!!”

少年的脸霎然间变得苍白,像是失去了所有血色般,僵立着,肩背挺直,却低下了头。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至亲,温和可亲的哥哥会像那些曾经叱骂嘲讽过他的任何一个人一样,说出不堪的、充满鄙夷的言语。少年有些难过,但是心里却不自觉地想起了江盛娆常常告诉他的话,因为彼此喜欢才会做那种事··不是下贱···

“顾照元!你发什么疯?!”江盛娆把顾照元的手一把拉开,将少年抱进了怀里。因着过于用力,顾照元被推得站立不稳,往后连连踉跄了几步,竟摔倒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朔月刚作瞄准,微微绷紧的臂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只听得陈菡在背后急喝道:“还是算了吧!她到底还是我阿姐的恩人,闹出了人命不好收场!”朔月心中略惊,锐利的箭头不由地偏移了半寸,指节却已松开,弦上的箭矢“叮”的一声,迅疾地穿过林间,疏漏间,竟是直指女子怀中的少年而去。

陈菡不由地大惊失色,叫了一声。

朔月一向瞧不上陈菡这副瞻前顾后,胆小怕事的模样,眼见着射偏了,面上微恼,倒也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只不急不忙地收起了长弓,冷哼道:“你阿姐和你一样,为着个男人便失了抱负,冲昏了头脑,竟是想着接受招安了··现下事情既已败露,追究起来,你也逃不了干系,此地不宜再留,你不若就跟我一同去梁州,亲自投奔到江如絮麾下。”

陈菡听她这一番打算,更是惊得瞠目结舌,她与朔月幼时相识,也算是情谊深厚,平日里从阿姐那儿听到些任何只言片语,她都会随意告与朔月,却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但也确实如朔月所说,阿姐极重恩义,若朔月一走了之,她继续留在寨子里,那么她必然是要承担所有罪责的···上回只是起了觊觎之心,还未作什么,便被打得只剩半条命,这回···

江盛娆的武艺虽是个半吊子水准,但因着原主嗜好杀戮,也算是有点耳聪目明的天资,再加之宫中授教射御之术的武师足够尽心,对于周边的风吹草动还是自发地有着几分警觉之心的。

她耳边只隐约听到一阵呼啸之声,略微侧目,还来不及多想,身体便先行作出反应,抱着少年往后仓促地一避,转瞬间,那箭矢便深深地扎进了他们原先站着的地里,在一片惊呼声中,两人也是一时失了衡,在倒地之前,江盛娆为免少年受伤,将手枕在了他的身后。

“嘶··”江盛娆微微皱眉,轻嗤了一声。路边遍布着许多细碎的石块,登时就将江盛娆垫在下方的手臂划破了,细嫩的皮肉淌了血,乍眼看去甚至有些血肉模糊。

心中微松,还未来得及起身,顾照元却是几步便冲到了江盛娆身后··只听到顾氏一声仓惶惊恐的大喝,似乎还混杂着萧景深还有萧景泽的惊异声,只见,那顾照元竟是从袖中掏出了一柄利刃,直往江盛娆心口刺去。少年在女子怀中凤眸微睁,情急之下,反手抱住女子往一侧翻滚,虽是堪堪护住了险要之处,江盛娆的肩臂上却是被顾照元的刀刃瞬间贯穿,且恰好是先前的旧伤部位。

一大滩浓艳可怖的鲜血浸透了地上的泥沙,从江盛娆的身上不断地流淌出来。

少年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妻主,连忙撑起身子,只顾着去看江盛娆身上的伤口,他很是慌乱地从衣袖中掏出了几个小瓷瓶,很快挑出一个,然后小心地半抱起女子,全身上下,连拿着瓷瓶的指尖都是微微发抖的,小扇子般的长睫低垂着,被眸中的水汽打湿,眼尾也泛了红。

而顾照元在听到少年喊出那一声妻主,那一眼望向他警惕而森冷的眼神时,便倏然间像是彻底失了魂,沾着血的刀刃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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