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锋并没有因这句调侃而轻松起来。他轻轻挪开砂莉的手,凝视了她好一会,用异乎寻常的温柔语气应道:“是的。”
郑重其事得几乎像是一个誓言。
砂莉觉得他过于紧张了,欠起身说:“换我驾驶吧,你休息一会。”
厉锋怎么舍得?他背靠着驾驶台,让砂莉躺在他大腿上,用轻缓的力道帮他揉按太阳穴。
“这个东西,你还带着呢?”
注意到他颈间那根陌生的细链子,砂莉便顺着线,把吊坠从背心里轻轻拽了出来。
她还以为厉锋换了个项链,拽出来才发现,吊坠依旧是她的个人终端,似乎因为长久的触摸,比之前更光亮了。
“之前那个缝合线断了,请管教帮我找了根结实的。”厉锋微垂着头,迁就她的高度。
“我以为私人物品都会被收走?”砂莉松了手,免得他脖子酸。
“其它都被没收了,只有
这个,是我坚持留在身边的。”
当时管教也很头疼,摸不透上面什么意思,允不允许给点特殊待遇?后来还是骆副官递了句话,厉锋才能把项链留住。
砂莉明知故问,“为什么啊?”
“觉得煎熬,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把这个拿出来看看。”他低头看一眼吊坠,“感觉这上面有你的体温,好像还有血液流过的热度。我就会想,你现在飞到哪了,在作战呢,还是在休息呢,伤好了吗,还是那么拼命吗……”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担心会熬不下去,曾经的两年已经足够摧残,不敢想象这漫无边际的四年该如何度过。但人类精神的复原力和适应力之强出乎他的意料,他既没有崩溃,也没有灰心丧志,居然能够比较平静地接受这场无妄之灾。
一次探监时,骆副官说他成熟了。只有他知道,他的刚强是来自于心底那个独属于她的柔软地带。
“夜里睡不着,躺在床上,就回想你给我送行的那天。想那句灯语,还有很多细节……想着想着,就能慢慢平静下来,不那么难熬了。就像十字架之于上帝的信徒,这个小坠子对我来说,也是某种寄托吧。”
他和厉峥嵘一样,都不是擅长表达情感的人。即便这一段听起来并不煽情的话,他说得也不十分流畅,边斟酌边吐字,又浅白又温吞。
而女孩的眼睛已经闪闪发亮。
他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了?她想。
可是她不能确定,他喜欢的究竟是真实存在的她?还是他心里的那个幻影?
“你,嗯……珍藏过别人的‘寄托’吗?”她试探着问。
“什么‘别人’?”
砂莉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中意你的人啊,你中意的人啊,初恋啊,情人啊之类。”
厉锋失笑,又是情人?她为什么老执着于情人这个话题?
“嗯?谁跟你说我有情人?”
哼,还不承认。
砂莉戳戳他手腕上个人终端的位置,“你那张画,画的是谁?”
厉锋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一顿,整个人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