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运载货车在一片秋叶铺盖的石子路上行驶着,路边的霜叶红的似火,仿佛正在燃烧着一切一切。
三浦严一独自一人坐在驾驶室内,漫无目的的开着,行驶进这一片金黄色的林海深处。
他的眸子有些空洞,思绪似乎有些恍惚,脑海里时不时闪过的画面,让他眉头紧锁画成川字。
鲜血——他并不是没有见过,他手上患有冻疮病,一到冬天手便会溃难流血,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地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姿态的鲜血,从头颈喷射而出,从胸膛喷射而出,从断臂淋漓落下,四处都是血流染红的土壤。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沐浴在鲜血中。
罂粟——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那种存在于科普中印刻于每个士兵的行为守则上明令禁止的东西。
只是他没有想到伪满洲国的农民会被军队强制逼迫种植罂粟,而罂粟作物被低价回收,随后衍生制品再继续被注射进伪满洲国居民的身体里。
在驻满洲关东军看来炮弹虽然能消灭敌人却非常费钱,而罂粟不仅可以消灭敌人还可以赚钱,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东西。
女人——他是一个男人,见过女人,也自然娶了妻子,他恭敬的爱护着她。
在这里女人是物品,朝鲜有日本人建立的以贩卖女人营业的株式会社,在这里也同样。他亲眼目睹了一辆运载了日本女人的大卡车在街上□□,卡车边上写着女人们的特点与卖点,他们被供给于茶馆、妓院、舞厅、酒楼,她们没有自由、希望、未来。
脑海里的画面一转,仿佛又回到了雏菊花一般纯洁的时候,他记得自己坐在师傅家的走廊上,与自己的小友谈笑。
最后他再次回想了一番井上千夏温柔的笑容,他很想再一次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很想……。
他继续开着车,好似要将油箱里的油烧尽,才肯罢休。运载车很笨重,不过他开的很熟练,作为一名辎重队员,他的驾驶技术很好。
车里面装的是十万发子弹,他要将它们运送到游击队员出入最频繁的区域。
终于柴油烧尽了,车子停了下来,他将最后一根香烟抽尽,拿出一只钢笔在发黄的信纸上简短的写了一段话。
亲爱的中国游击队同志:
我看到你们撒到山沟里的宣传品,知道你们是共,产党的游击队。我很想和你们会面,同去打到共同的敌人;但我被法西斯包围着走投无路。我把我运来的十万发子弹赠送贵军。它藏在了北边的松林里,请你们瞄准日本法西斯军射击。祝神圣的共,产。主义事业早日成功!
山谷里响起了一记枪声,惊飞了两三只乌鸦,山谷里埋伏的游击队员,听到这枪响,慢慢的警备着朝危险越去。
随即他们看到一辆满载弹药的汽车、一个死去的司机、一封没有姓名的信。
他们将他埋葬起来,对于这封没有名字的信颇感遗憾。
他们为他起了一个名字,用以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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