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起雨,雨水的味道顺着窗飘进来,陈格看着手机里的电影,眼睛有点发酸。
最后10的电,手机跳出提示,她将手机锁屏,握在手中。
此时医院里已经没多少人,歪歪斜斜挂在墙上的钟指向10点15分。
她们居然在这儿从下午待到了晚上。
五邑山这个小医院让陈格想起自己老家。
她小时候总是生病,她妈自己带她,还要上班,请了几次假之后没法再请假,只能让她一个人输液,拜托护士多照看照看她。
后来那护士成了她干妈。
这个医院和她记忆里干妈待着的那个社区卫生服务站有点像。
已经有些腐坏的木质窗户常年敞开着,坐在窗边,来来往往的所有人都能看清。
小时候她就坐在相同位置,看着进进出出形形色色的人。
在医院大多都不会有太好的心情,有些只是一些小病而已,有些却已经病入膏肓。
有些人是独自一人来的,全程自己输液,自己去厕所,自己再回家。
有些则是一群朋友跟着来,在屋子里嘻嘻哈哈,被她干妈教训。
有些人看完病拿着药开开心心地走了。
有些人则是看到了生命的尽头,万念俱灰。
陈格在那个小小的卫生服务站里见识过了人情冷暖,默默将自己带入到对方的世界,猜测自己的前程过往,以及今后的轨迹。
等她长大成人,从事表演的时候,总是能想起那些匆匆经过她生命的人。
塑造这些小人物,就有了一种信手拈来的从容。
最后一瓶终于要挂完,靠在她肩头熟睡的洛静翊还是没醒。
护士帮另一边的老太太拔了针之后走过来,帮她的也拔了,用胶布压了一团棉花在她的伤口上。
陈格轻声说“谢谢”的时候,洛静翊睁开了眼。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实在累得站不住,将陈格身边的塑料椅子擦了又擦,这才坐了下来。
昨晚洛静翊睡得也不算早,加上这几天真人秀拍摄的确耗费了不少精力,等待输液的时间又特别枯燥,无意中睡着了也能理解。
洛静翊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分析自己的行为轨迹,这是她写剧本多年落下的毛病。
所有事都喜欢探究一个成因。
“输完了?”洛静翊看挂瓶已经撤了。
“嗯,刚输完。”
“感觉怎么样?还恶心吗?”
“之前就不恶心了。”
洛静翊眼睛有些发酸,闭着眼摸了摸陈格的脑门:
“也不烧了。行,过去问问医生。”
这会儿换了一位值夜班的女医生,查看了一下陈格的状况之后说应该没事了,让她回去休息休息,如果有问题再来。
她俩往外走的时候,洛静翊目光落在陈格的肩膀上:
“刚好一点,肩膀又该酸了。”
“不会啊。”陈格立即知道洛静翊在说刚才枕着她睡觉的事,“罗姐你一点都不沉。”
洛静翊笑了笑,想到她这一觉睡得还真挺香的,没有晃荡的感觉。
看来她在靠着陈格肩头熟睡的过程中,这孩子一动也没动。
两人走到车边,晚风四起,洛静翊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