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平候很久没去边疆,一直在皇帝眼皮底下。
华甄不太晒得太阳,很多时候就算允许出去玩,也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由威平侯带着。
他在府中没有拘束,喜欢搬张躺椅在她院子大树遮蔽的阴凉处,摇着不知从哪里拿的蒲扇,用来扇风,悠闲自在。
她那时会也坐在摇椅上,摇椅比她还要结实,很安全,华甄经常趴在摇椅扶手上,听他各种吹嘘自己厉害。
别人说他无所不能,他自己厚着脸皮,说这句话也不会脸红谦逊。
“那你会被人偷袭吗?”小小的华甄问。
威平候的椅子慢慢摇动,他脚踩着钟华甄那边,带动华甄的椅子,像带着她玩一样。
他自信道:“那肯定不会,你爹我厉害着。”
华甄认真说:“你这么厉害,会有人看不顺眼,你要小心。”
威平候被她逗笑了,“我记住了,你也别小看你爹,我一眼就能看出别人想什么,想当年你娘跟着我,都被我的雄伟英姿折服……”
长公主挎个食盒从后过来,听到威平侯又在孩子面前回忆当年,哼笑插句话道:“也不知从前是谁在暗地里和副将说我麻烦,要我不是长公主,非得套我个头套丢回京城。”
威平侯一惊,按着华甄的摇床,立马给坐了起来,“那是副将瞎传的谣言。”
长公主最近在学做饭,她刚开始做的时候成色不太好,也不敢塞给娇娇弱弱的女儿,那些味道样子奇怪的吃食就只能进威平侯的肚子,他还因此拉了次肚子,长公主连忙找了大夫。
她总是想什么做什么,威平侯一直宠着,谁也管不着她。
华甄才六岁,还是瘦瘦弱弱的,她乖乖叫了一声娘,长公主就把食盒放在一边得紫檀木案桌,把华甄抱在怀里亲了一下,然后一同坐回摇椅,对威平侯说:“陛下明天要我带华甄进宫一趟。”
威平候讶然道:“我同陛下说过华甄不易出门,他怎么突然召见?”
“不知道,来通报的大太监一脸肃然,点名见我,害我烤焦了红薯,甄儿吃不了,你给记得吃,”长公主说,“郑家因你在不敢有异动,张家那边也没见什么动静,搞不懂要做什么。”
威平候靠回躺椅上,想了一会儿,说:“我去吧,你们母女在这就行。”
“陛下要我们一家人过去,还说必须要带上甄儿,”长公主叹声,“我倒是不介意进宫一趟,先皇后早几年走了,留下一个顽劣的小太子,现在张家又送了一个皇后,风光得很,我要是不进宫和陛下见见,旁人恐怕都觉钟家失势了。”
威平候眉头微微锁起,想不通皇帝有什么要做的。当年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威平侯一切都瞒着她。
“宫中那位小太子今年也八岁了,明明比甄儿大两岁,性子却跟个猴儿样,果真只有我家甄儿是最好了,别人家都比不上,”她做母亲的自是得意,低头发现华甄有点发呆,又奇怪道,“甄儿?怎么了?”
小华甄回神,只摇头说饿了,她的脸颊粉|嫩,一双眼睛乌黑漂亮,睫毛又长又黑,总让人看一眼就软化了一样,她太过听话。
长公主心疼,叫人过来,赶紧去端碗温热的肉粥过来。
华甄坐在长公主怀里,在炎热的大夏天,她也穿着微厚的衣服。华甄活过一世,知道大蓟现在的太子,是未来的神武帝,华甄死之前听过很多他的功绩,也助过他一次。
不过华甄那时被迫住在突厥军营,没见过他,和他之间最大的交集,也不过是做了她该做的事。
威平侯那边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变。
……
威平侯和长公主第二天早上,一起进了宫,华甄才醒就听说他们走了。她打着哈欠穿衣服,又有个小厮过来,说外面有皇宫侍卫手里捧圣旨过来,陛下要请小郡主去一趟宫中,特地派人来接。
华甄微微迷茫,旁边被请来照顾的医女南夫人同样惊讶,府中两个身份高的都在宫里,没人做得了主,皇帝专门派人来接,华甄只能去一趟。她爹这几年都在家中,如果再违抗圣命,皇帝可能都要对她不喜。
罗嬷嬷怕出事,偷偷派了暗卫相护。
不过皇帝好像真的只是想召见她,路上平平安安,这还是大清早,华甄都快被南夫人哄睡了。
等她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有人领她们进宫中,华甄困倦地趴在南夫人肩上,软乎乎问:“爹和娘在哪?”
南夫人还没回,后边老太监就谄笑转身道:“陛下疼爱长公主,威平侯戍守边疆又有功劳,背陛下留下来吃午饭,小郡主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