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平候的消息初传出来时,其实没多少人相信,先帝对钟家的宠爱如何,不少人都听过。
事情从雍州传出,越传越大,等传到丁城这边时,已经过了段时间。
钟华甄比李煦先一步知道,侍卫来禀报时他还在睡觉。
她顿了许久,说自己会告诉李煦。
屋里清净,昨天才下过一场雪,外边窗沿落了一排白,寒气微微透进来,底下两边燃暖炉。
李煦光着膀子睡觉,手搭在被子上呼呼大睡,钟华甄坐在床边,轻轻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
他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发觉是她后,又把锦被打开,让她钻进去。
李煦警戒心高,才刚回来没多久,身上有时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血气,是别人的。
钟华甄无奈道:“你该起了,昨晚又没做什么。”
“清闲两天。”他去拉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钟华甄只得随他。
她头靠他的胸膛,被他搂住,他似乎还打算再睡会。
钟华甄心中慢慢叹出一声气,喃声告诉他:“有人在传先帝和父亲的事,消息从雍州传出,应该是昭王派人传的,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传成什么样子。”
昭王消息哪来的,不得而知,但这个能打击李煦的好机会,谁都不会放过。
李煦一顿,他低头亲她额头,说:“这事交给我,你不用担心。”
威平候死于先帝之手不是小事,至少对青州的影响很大,青州还不至于畏惧雍州,但这事如果是真的,青州以后一定不会出手帮李煦。
实际上以李煦现在的实力,也不需要青州出手,可她觉得要再这样下去,青州迟早会和李煦对上。
钟华甄轻轻呼出口气,她是为难的,这问题同样也是无解,长公主把事情瞒下,从京城回到青州,是为了稳住大局,但将士血性,她父亲名望很高,会不会有人在里面挑拨离间,她不知道。
她手抱他胸膛,脸埋他怀里,没让他看自己的表情,小声同他道:“阿煦,我们分开吧,现在靠近青州,我该回去一趟,以后有缘再见。”
床上幔帐垂下,李煦手按她头,“睡觉,别总说这些,好不容易懒一天,别浪费掉时间。”
钟华甄知他想岔开话题,微微低垂下眸,说:“我喜欢你,但我也敬爱母亲,敬重父亲,可有的东西于我而言难跨越,我最近想了很多,终究不想瞒你,如果不分开!开,我觉得对不起父母。”
这件事她想过好久,但放在明面上说,是第一次。
李煦突然翻身压她,他双手撑在枕头边,钟华甄吓一跳。
他说:“我是有平定天下的野心,但你觉得我为什么次次出征都跟拼命一样?”
钟华甄张口道:“我……”
他眼睛眸色是浅灰的,却比深色要多两分认真,“因为我不想输,父皇害威平候时我不过才两岁,纵有天大本事也阻止不了他,我知你心中过不了这坎,所以我一直不当你面提,但我也不想和你啰嗦,我会把你父亲没做完的事一一做完,你哪也不许去,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钟华甄的手慢慢攥紧被单,她真的喜欢他,所以每次听到他说赤忱话语时心中都是高兴的。
他力气很大,总是会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她,可他最怕她疼,次次都哄着她,她脑子像空白了一般,突然问李煦:“那你要不要陪我去见母亲?”
李煦莫名其妙说:“我见她做什么?她讨厌我都快写在脸上……”
他突然想到什么,话停下来。
钟华甄自己回过神,连忙道:“你说得对,母亲性子倔,总和我说你坏脾气,不想让我搭理你,是我想岔了。”
李煦坐了起来,眼睛把钟华甄的脸都看红了。
冬日的暖阳已经升起,照在窗子上,映得雪白。
他仔细算了算时间,唔出一声,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手头上还有事,昭王不知从哪得知的消息,但他肯定是想向世人表明父皇迫害贤臣,而我是在步父皇后路,意图谋害守雍州的他,我们半个月后回去,威平候的事我会为父皇请罪。”
青州那边已经很久没有钟华甄的消息,他也该和钟华甄回去一趟。
钟华甄有些结巴了,“这不太好吧。”
要是直接带他过去,不就搞得像见岳母一样?长公主恐怕会顿生气,把她扫地出门,毕竟长公主现在都没派人来接她,或许都不太想想见她。
“哪有什么不好?反正都是你自己提的,你在这好好等着,如果要去青州,我得提前做些准备,”李煦起身下床到木架子旁穿衣,没说自己把她的下落隐瞒下来,一点都没没告知长公主,昭王盯得紧,现在也不可能突然带她回去,“还有一些善后的事,我想我来处理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