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课有一搭没一茬地听完,沈殷全程都心不在焉的。
女孩儿无声唤他名字那一幕在他脑海里萦绕,那抹娇小的身影也与他养的纸片人重合。心中的雀跃、紧张交织,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就飘远了。
按理说他的长相不会投射进游戏里,那小姑娘是怎么一眼就认出他的?游戏里的记忆她还保留着,又或者已经遗忘?
胡思乱想到最后,少年最担忧的问题竟然是不晓得自己的相貌是否长在女孩儿的审美点上。从未有过这方面忧虑的沈殷头一回不自信起来,下意识整理了下校服衣襟,将外套往下拉得扁平。
中午下课铃敲响那瞬,蓄势待发的学生们一窝蜂的就往楼梯口冲。唯恐被堵在楼梯上半天下不去,等到食堂的时候没位置。
临下课的前一秒,圆脸妹子还问了阮软要不要帮她占座,给她打包份饭上来也行。看了眼仍旧坐在座位上、脊背直挺的少年,阮软笑着婉拒了。
圆脸妹子也没勉强,一下课就跟个火陀螺似的,凭借着非一般的走位迅速冲出人海。
才过了个五六分钟,几十人的教室空荡荡的,就剩下沈殷与阮软还安坐着。沈殷是不喜欢人挤人地去食堂抢座位,因而下课后总是晚个二十来分钟,估摸着食堂没那么拥挤了才去吃饭。
往常这时候教室里就他一个人,可今儿多了个人陪着,反倒有些不自在。飞快地往女孩儿那边瞥了瞥,而后故作若无其事调转头。少年心里挣扎着,想上前去邀请她一起吃午饭,又怕此举太突兀了。
原谅沈殷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主动跟女孩子搭讪过,在这块没有可供总结的经验。他有些后悔没早点跟陆然请教些相关问题。毕竟那家伙幼儿园就偷偷牵过同桌小妹妹的手,暗恋的对象换了一批又一批,想必在这方面很有资历。
踌躇半晌,沈殷在心头打起了草稿,将接下来要说的话组织语言串起来,默默演练了十遍以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迈开腿,就有人在教室门口喊他。转过头去看到来人,少年的眉头倏地拧了个疙瘩。
本不欲理会,那人就一直叫他的名字,大有走进教室的打算。被烦得无可奈何,他只得脚步调转,向教室门口走去。
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衣角,傅嫣站在二班的门口深吸口气,尽量调整自己最好看的角度,面上露出微笑。
见少年朝自己走来,她心中一喜,嗓音不自觉就甜腻起来:“沈殷,你中午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不同于阮软那种自然的吴侬软语,傅嫣的声音有些尖尖的,声线更偏清冷。硬要捏着嗓子挤出甜软的调子听着就有些怪,像是玻璃划在地面摩擦出的刺啦声。非但不好听,还刺耳。
傅嫣是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矫揉造作的姿态有什么问题。她身边的塑料花闺蜜也没指出来过,还昧着良心夸她声音甜,这样说话的方式真可爱。
信以为真之下,傅嫣学得更卖力了。导致现在一开口,她已经习惯挤压着气管,声线嗲嗲的。
丝毫未注意到少年眉毛蹙得愈深,她看对方站在距离门口两三步远的地方就不动了,哪怕她发出邀请,也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粗略地往教室里环视一圈,除了他俩没别人了。傅嫣的羞愤淡了不少,开始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解:“你不想跟我吃饭,那咱们就在这里说也行。”
“不要再意气用事了,你跟我爸爸认个错,回傅家吧。傅家才是你的家,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
少年决然地搬出傅家那边,傅嫣确实愣住了。不过以自己家的财力与人际关系,她也没觉得沈殷是真的舍得放弃。顶多就是有些不满意、不服气,待闹过了脾气,还是会回来的。
可沈殷这一走就将近一个月了,没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更没联系过她。倒是从李岚那里要来了少年的手机号码,她打了两次没人接。微信申请加好友没通过,发短信也没回复过。
前两天她再想打电话试试看时,发现自己的手机号码被拉黑了。没得法,她只好来教室堵他了。之所以挑了个中午人少的时候,就是怕少年人前也不给自己留面子,说些语出惊人的话。
果不其然,就算一段时间没见,沈殷对自己还是爱答不理的。好在没有人瞧见她的窘状,傅嫣还能厚着脸皮安慰自己这不算什么。
她本是个不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的人,对沈殷算是很有耐性了。有好感是真,却不到真心实意的地步,强烈的征服欲趋势着她忍下了少年所有的冷漠与无视。
月考之前,沈殷在盛风中学的名气还没那么大;自从在第一次月考中一鸣惊人后,盛风已经无人不知这位考神了。事迹甚至传遍高一、高二年级,好多学弟、学妹慕名前来二班,装作不经意路过走廊,就是为了看一下传说中的学神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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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嫣所在的高三七班也不例外。他们班是文科班,女生人数更多,热衷谈论八卦话题的不在少数。最近她们提的最多的就是沈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