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个刚从天牢之中出来,且身子病恹恹的皇后,在宫宴之上,也确实是让人觉得有些晦气而又失礼。而蒋玉是他的皇后,她失礼,自己的面上也实在有些不好看。
那个男儿,正是一国之君,是有着三宫六院,是被许多人上赶着送数不尽的美人的天子帝王。
这样的人,却要论他长情?
蒋玉不信。穆连城却没有回头,他看着对面的戏台,“拿着陆正侯亲自呈上来的证据,朕亲眼所观。如今已经是证据确凿,一开始的蒋国公通敌叛国一案,实为错判。”“那,臣妾便直说了就是,皇上确定要如此的封赏臣妾的家族?依臣妾看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尽为忠君之事。而如今,蒋家也不过是小小的之祸,而臣妾闻皇上之所封赏,二者相较,赏大于功,只怕是过于……不应当了一些。”蒋玉面上犹豫了几番,才是说道。
“不应当?方才不是还说了的,蒋国公为朕的国丈,本该是需要朕近着,恭着。可是如今却是因为朕的缘故,而不仅是让皇后你,还有国丈一家人皆是毫无征兆被打入天牢之中,至今数月之期。”
“朕怀愧在心,如今蒋国公通敌叛国一案被重翻,蒋国公终于沉冤得雪,正是应该朕好好地补偿的好时候。”而这次,在魏涯前往苗疆的那段时间,长孙鸿旭派了数人暗中保护着,所以,对于魏涯在苗疆发生过的事情,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三年里,母亲愈加消瘦的身影,让他越来越嫌恶自己,也嫌恶那些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富家子弟,在心里默默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学习,读书,若是自己还有那个痊愈的希望,定要将母亲小心奉养。
直到,有一日,母亲满是欣喜的回来。
她说,“策儿,你有救了,我们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那一次后,他再一次听到蒋国公府嫡女蒋玉这个名字,却对母亲的话抱有极深的质疑。蒋玉,他的确知道,身为蒋国公府的唯一的女儿,她深受蒋国公与国公夫人的疼宠,天资聪慧,却在五岁之后沦为普通人。这是他六岁那年,京都的第一大奇闻。
利用国公府嫡女的名头,从而打响自己的名声。
可惜,那蒋五小姐竟然没看出来。当时他就在想,这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傻,骄纵可以,怎的还没有了脑子?明明那位姐姐就是利用她的而已啊。
结果后来,当他的病情稍微好转之后,他在家里,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在京都盛名已久的女孩儿,国公府的嫡女蒋玉。皇家之下无父兄,更莫说现在太子他们现在完全是面上的友好。
一旁,四皇子是个心大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完全就看不懂此时自己的三个兄弟怎么会忽然变的如此的,兄友弟恭?
可是,这却不代表着他们看见自己国家的贵女受屈与不公,也能够将它当成一件趣事儿来逗闷子。
“就是欺我们弱小,故意的啊……”
桌角的一个人摇摇头,咬牙低声道。顺着手腕看过去,一双明眼可见的不曾劳作太多的手,此时已是布满了细细伤口,显示了主人曾经的娇生惯养。
男子攥紧了手中的酒碗,手背上的青筋也不由暴起,在道道肉眼可见的细细划痕上,显得尤为可怖。
倏地,不知谈论到了什么,大堂中的众人一阵哄笑,喝酒畅谈,格外自在痛快。
男子听的暗暗咬牙,阴沉着脸,一口就将酒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喝的酒水是这个酒馆里最为寻常的一种,酒水有些浑浊不说,喝到嘴里,除了那掩饰不住的呛人辛辣之外,还有股不可忽视的苦涩味道在口腔之中蔓延。
比起他曾喝过的清亮醇美让人回味无穷的上等好酒来说,这简直称不上是酒水,就是他曾经的下人怕是也不会沾染的。
应该是不屑一顾的吧,他想。
可是如此,他却……到底是不是沽名钓誉,这个,想来作为曾经暗自查探过的银钱来源却一无所知的皇上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穆连城环抱着蒋若素的手臂蓦然一僵。“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开始就出手的人,未必就是以后的赢家。”蒋玉一瞬某些失望,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在渐渐走近,蒋玉没有感觉到什么害怕,反而是挑眉看向来人问道,“你是谁的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大明皇宫,莫不是现在的江湖之人只有区区一个人也敢在皇宫之中闹事?”
青君觉得,这个皇后与他往日所听到的那个柔顺的皇后有极大的不同,她现在才艺双绝,且还有在天牢之中的那个皇后,镇定,冷静。
便是此时看到他,一个对她来说只会是危险的人,仍旧是临危不乱,镇静如斯。她走到那个还没有退下的宫女一旁,轻声让她不必去了,先行退下便是。
蒋玉挑眉,也并未出声阻止,而是在小宫女看向她的时候,也同样是淡淡点头,默许了身为她身为的第一宫女眉玉的话。
随即,她也是同样如此,吩咐退离了其余几个宫女。
而后才是走上前来。
下一瞬,毫不犹豫的,‘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蒋玉眼里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的一系列举动,面上神色不变,也并不作声阻止。
半晌。
就这样看着一个人,什么话也不说的跪在这里,若是以往,她或许还有那份闲心情慢慢陪着等下去。
可是这一次的情况却是远远不同。
蒋玉的如玉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了一丝不耐烦。自从嫁入皇家,面对周围人的时刻注视,她早已习惯了。
可是方才,分明是——打探。
还有,审度着些什么。
一阵凉风吹来,蒋玉抬头,怔怔地透过小小的窄窗看向窗外。
她想像着,此时的窗外,或许是风吹树动,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