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曾薄待她的容颜。
即使已至知天命之年,举手投足间仍然带着?成熟女人的风姿与?韵味。
姜忻的模样与?她有七分像。
尤其一双内勾外翘的凤眼?,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妈。”她出声。
黄璐的目光落过去,旋即三步并两步疾走?过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也微翘唇角:“再不来我就要给你打电话了。”
“路上?耽搁了一下。”
姜忻勉强打起精神,连借口也找得拙劣。
“来了就好,”黄璐半敛衣裙,探手想牵她,最后只是拘谨的拉住她的手腕,握着?手中瘦削的一截尺骨,不禁心疼道,“是不是又瘦了?一个?人在外面有好好吃饭吗?”
姜忻无言片刻。
好在黄璐并不需要她的回复:“工作也别太拼命,我们家不缺那点?钱。”
“我心里有分寸。”
“对了,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没
事,玻璃划的。”
“也太不小心了。”
姜忻继续一声不吭。
“上?去吧,菜都做好了,”见她不愿意多透露,黄璐不再多问,“孩子她爸听说你来吃饭特意赶回来的。”
姜忻微顿,不甚在意的“嗯”了声。
楼上?,
杨岚在厨房里忙碌,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双手在围兜上?蹭了蹭,笑容憨厚可掬:“终于晓得要回家了?”
“杨姨。”
姜忻不置可否,假装听不懂其中的打趣。
“今天这桌饭是孩子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要记得多吃一点?。”杨岚总会在不经意间维系这个?家里少的可怜的亲情。
黄璐忙道:“快别傻站着?,洗洗手吃饭吧。”
“好的。”姜忻应道。
杨岚是姜家用了十多年的家政,察言观色的本事练的炉火纯青,无需他人多言,她知趣的钻进狭窄的保姆房,留下他们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头顶的餐厅灯柔光倾泻,在这个?家里,黄璐和?姜沛山感情不和?多年,此刻当着?女儿的面,彼此都默契粉饰太平般坐在一处,而姜忻则单独坐在他们对面。
姜沛山一身商务西装未褪,人到中年微微发福身形却不是夸张的肥胖,眼?梢的鱼尾纹是岁月刀刻画过的痕迹。
明明是场家宴,偌大的餐桌上?却找不到丝毫血缘亲情之间热络,只余餐具碰撞声叮铃作响,多年未见的疏离与?相?对无言的沉默并存。
姜沛山率先打破这份沉寂,他夹着?一块鱼肉放进姜忻碗里:“你不是最喜欢吃糖醋鱼,你尝尝璐璐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姜忻看着?裹满汤汁的嫩鱼肉。
她小时?候爱吃糖醋鱼,就恨不得每顿饭都有糖醋鱼,一次吃个?够,吃个?饱,后来舌头说它腻味了;就像偶然间发现一首好听的民谣,于是她日日单曲循环,嘴边也哼着?熟悉的旋律,有一天耳朵说它听腻了,以是曾经喜爱的东西她弃之如敝履,不愿再多吃一口,不想再多听一遍。
仅仅是这样的琐事,却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