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轿子,齐与墨慢悠悠地朝着皇宫走去。漫步在青石玉板铺的道路上,欣赏着沿路红绿交杂的花草,呼吸着新鲜着空气。齐与墨颇为满足地喟叹了一口气。
苏县那般提心吊胆的日子让他的神经都紧绷不少,如今一回到京城,他还有些许不习惯。
一路漫步到了御书房门口,侍卫刚要高声禀报,齐与墨制止住了他。
他轻轻推开御书房的门,抬头一眼便看见了那隐在奏折后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齐与墨轻轻合上门,屏住呼吸,缓步走向桌案前。许是因为看奏折太过于投入,那道身影竟未发现他的到来。
直到齐与墨立于他的面前,在他所看的奏折上投下了一片阴影,那道身影才皱着眉抬起头看向来人。
只是那浓密的剑眉还未拢在一起就在看见齐与墨的一瞬间化开了。
齐一柏眼中盛满了笑意,他放下手中奏折从龙椅上快步走下绕着齐与墨转了好几圈,上下打量着齐与墨。
齐与墨也笑着任他打量。
“你回来了。”齐一柏终是停了下来,重重地拍了拍齐与墨的肩膀笑道。
齐与墨心中一酸,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虽然只有四个字却让他感受到了被人等待归家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小时候那次一样。
齐与墨小时候在宫外游玩时,曾有一次被突如其来的黑衣人劫走,当时整个皇宫都震动了。
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猖獗。皇上震怒,下令待抓住那名狂妄之徒时要诛他九族。他的母妃自然也担心至极,明里暗里也命不少人去找他。而十三岁的齐一柏在听说了这
件事后,单枪匹马提着剑就出了皇宫。
他的父皇母后虽然担心他,可这担心之中还掺杂了些其他东西。他的父皇自然担心,可更多的却是愤怒,还在京城便敢公然劫走皇子,这是对他的挑衅。
而他的母后自然也是担心他的,只是她更多的却是害怕,害怕齐与墨女子的身份暴露。
只有齐一柏,是真真切切担心在乎着他的。年仅十三岁的半大少年,在听到自己的弟弟被劫走后,一个人提着一把剑就冲出了皇宫。谁拦着都不管用。
且不说以他的身份会引得多少人伺机而动,单单是他这样的年纪在大街上被人掳走的也比比皆是。
而让齐与墨动容的也正是这份真挚的情感。
后来齐与墨被救回去时,被人搀扶着的齐一柏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和被咬穿的下唇,像今日这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很久之后,齐与墨才知道,当时齐一柏提剑出行的事被皇上的人及时拦下。皇上本就震怒,再被齐一柏这般动作一搅,当下就气的以有失礼仪为理由打了他三十大板,罚了一个月的禁闭。
三十大板,每一板都是按照打军中犯了错的成年男子的力度打的。齐一柏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下唇被咬穿了他也未发出一点声音。从开始到结束,齐一柏硬生生地挺了过去。
皮开肉绽,血沫横飞。这是当时下手的宫人描述的原话。
那时齐与墨才六岁,自然不知道年仅十三岁的齐一柏是如何撑过去的,也不知道他被下人搀扶着走到他的宫殿花了多少气力。
只是他长大后,每每想到这件事以及齐一柏下唇上依稀留下的疤痕便觉眼角一阵湿润。
齐一柏看见眼角有些湿润的齐与墨不由得笑开了。
“多大人了,怎么还和个姑娘家似的多愁善感!”
齐与墨刚上来的情绪被他这句话硬生生噎没了。
狠狠地瞪了齐一柏一眼,齐与墨一把拍开齐一柏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背过身道:“说谁呢?我堂堂八尺男儿怎会轻易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