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川一时十分清楚,怪谈被创造出来不是完全可控的。因为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涉足过同样的领域。
以刀为笔,以血为墨。妖怪之血提供的力量让朝日川一时施展出了伪血鬼术,短暂地将他的千绘海的威力具现化了。
蓝色的海浪从风卷云涌的天空落下,将食人村淹了个干净,恶鬼们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恶鬼不会攻击宅子,不是因为怕光,而是因为怕水,没有达成触发机制,他们必须披着百物语组绘制的人皮才能在怪谈里活动,每次下雨之后宅邸和村子之间都有许多水洼,因此他们才没有攻击宅子里的人。
现在村民的皮囊遇水溶解,蓝紫色的妖火腾旋,作为怪谈的核心,它们无法抵抗妖怪之主的力量。
两把弥弥切丸无所顾忌地收割着剩余的鬼的头颅,让它们沉入水底,完成恶人村最后的结局。
一行人跑到了山上找到了井口,宇髓天元毫不怜香惜玉地先把小早川扔了进去,少女的尖叫一时比井里的恶人尖啸还刺耳,看得忍足侑士和芥川慈郎内心一阵“……”
然后他们就看到宇髓天元指着他们对时透无一郎说:“出去之后你把这两个小子带去蝶屋检查一下,免得还有什么意外,都是心里清楚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叮嘱一下就行了。那个家伙总念叨结缘什么的,指不定以后他们还要被拉到这些地方来,你搭个线也方便。”
忍足和芥川:不了不了不了不了。
连续几天的惊吓,村中的环境恶劣,几个人满是疲惫,神情颓靡,他们站在山腰,看到远处浪涛大作,吹来的风终于不再那么阴冷。
宇髓天元抬头看了看天,口气也不由得变得轻松了起来:“好了,走吧,这里的事情总算是结束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剩下的两个人徒步上山,反而比较悠哉,他们在山路上慢慢走着,朝日川一时抛着骰子,把在古井里听到的声音和奴良陆生说了。
恶人村早就被淹没在山洪里,将这一片地域都变成了江河,而恶鬼的诅咒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村民们每隔七天都要经历一次灭顶之灾,在河底将人皮褪下,交给食人鬼。
古井连通河底,失去了皮肤的村民们血肉模糊,无法爬上井口,只能发出哭嚎,想引诱路人经过探看,剥下路人的皮。
“怪谈就是怪谈,不同的说法有不同的形式,最后哪里是河上哪里是河下我都差点没分清楚。只不过唯一逃走的少年是借着井逃离了恶人的追捕,那应该就是出去的通道了。”
朝日川一时没有全然信任那个声音,不过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没有恶意,还给了一些模糊的提示,让他觉得这个怪谈世界还挺有意思的。
奴良陆生没有说话,朝日川一时静了静,也没多说什么。
他看得出来,对方需要考虑的事情反而比自己多得多,毕竟以奴良组的方向看,这个怪谈的出现代表的是百物语组的再次动作,新的妖怪画师涉足人类社会、怪谈之中还有鬼的协助,对于人类与妖怪两个世界的平衡都有影响。
想要建立和维持这样的平衡,一定很辛苦吧,朝日川一时心思不定地想。
奴良组的妖怪没有给他讲过任何以三代目为主的故事,虽然奴良陆生还没有正式继承,头上一直挂着少主的名号,但也不过是欠缺一个仪式。
朝日川一时只知道当初无论是京都的羽衣狐还是百物语组的再度出现,都是奴良陆生平定的,滑头鬼的实力强大至极,心性沉稳至极,有时候都会让活了百岁的他都自叹不如。
人类世界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魑魅魍魉永远不会被时代风貌束缚,每一代奴良组的滑头鬼都会走上关东之主之位,手握权柄,维持着人与妖的世界的平衡。
朝日川一时小声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在想,食人村的故事可惜已经是被人画了出来,用漫画来给怪谈制造影响力,不得不说这个百物语组还挺厉害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难道是因为故事的储备不够?”
朝日川一时意味深长地感叹:“真想听一些新的故事啊。”
这是典型的朝日川式抱怨,奴良陆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皱起的眉突然一松,因为走到了井前他变回了人类的模样,语气认真:“会有机会的。”
“而且故事的最后,我们肯定是走到了一起。”
朝日川一时一愣,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动。
棕发的青年却回头,看到远处山下海潮和火焰的声音里,恶鬼被烧成带着火星的余烬,在混沌的天地间飘来飘去。
一切暴食的与丑恶焚烧之后,竟是一场带来风平浪静的星雪。
……
从食人村出来之后,朝日川一时灵感大发,窝在家里一口气赶出了三期分镜。
除了饿着肚子,他的状态可以说是几人里最好的一个,再加上那又是他感兴趣的怪谈世界,回来之后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节奏。
最近他漫画的剧情进入了平稳期,为了找到新一个爆点,他自然参考了这次食人村的经历,倒不是要和那个继承山本之手位置的妖怪画师撞设定,毕竟那的的确确是人家的漫画内容,搬过来会成抄袭。
他安排的剧情是在新的世界里,男二突然跳反站到了对立面:
男主一行人再次解决了一个世界的忧患,将要拿到可以对付魔王的武器,可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却摘下了头上的礼帽,对着无人的山崖鞠躬进行着悼问。
然后他反手抽出文明棍中的长剑,洞穿了男主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