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好是九月九重阳日。宋砚把柳筝扶下马车,牵着她带她进了国公府。
不同于不久前?开?办那?场赏花宴时的热闹,如今国公府内到处弥漫着压抑肃穆的气息,长长一道廊子立满了面无表情?的婢女婆子。
再次见到宋砚,刘升与他身后的小厮都紧板着脸,也不唤人,直接掀开?了碧霞阁的帘子,躬身请入。
不过是开?了帘子一角,屋内浓重的药气就翻涌到了鼻尖。一丝风随他们的脚步潜入,屏风后传来了几声轻轻重重的咳嗽。
碧霞阁内或站或坐了不少人,只是进来一两个人而已,没几人注意,直到屏风后伏卧于榻的秦老太太抿了唇,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前?头,方氏喂不进去药,随她目光看去,所有人才将目光投上缓步绕过屏风的一对年轻男女。
宋津坐在榻前?,头也未回。
平时惯会?周旋的方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只把秦老太太身后的迎枕往上提了提,想她靠着能更舒服些。
秦老太太只盯着宋砚看。
宋砚垂眸看着她,眼里没什么波澜。
柳筝看着秦老太太,只惊于她竟衰老得如此之快。上一次见到她,尚可?称得上一句精神矍铄,如今她眼窝深陷,两眼浑浊,双颊凹着,搭在腹前?的两只手?骨瘦如柴,活像浸在药罐子里烹煮的一株干瘪人参。
“退,退下。”秦老太太抬手?朝方氏挥了挥。方氏只好放下药碗,领着屋里的女眷和小辈悄然离开?。宋津仍坐在原位,他的几位兄弟跟着站在身后不动。
秦老太太重复了一遍:“退下。”
“母亲。”宋津拿湿巾子给她擦了擦手?,“儿子们守着您。”
“出……去。阿,阿墨。我要对阿墨说几句话。”
宋津闭了闭眼,不甘地站起身,大步朝外而去。其他几个面露尴尬之色,与秦老太太互道了声“儿子先行?退下”后便快速跟上了宋津的步伐。
秦老太太朝宋砚伸了伸手?,只是这般简单的动作,就已令她气喘不已。
宋砚沉默上前?,把自己的手?递给了她。
秦老太太摸着他的手?,忽然就落了泪。泪水顺着她苍白虚弱的脸滑落,她声音抖着:“怎么这么多茧,这么深的疤。”
宋砚依然无话,任她颤抖着手?指从他手?心摸到五指,好像他们从未熟悉过。
秦老太太无力地攥着他的指尖,轻声道:“阿墨啊,祖母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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