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他身上飘了过来,柳筝闻着难受,缓了步子朝他靠近,仔细辨认他的脸。
滴答滴答,好多水顺着他的衣襟袖摆和手臂往下掉,柳筝以为是水,看到脚下蜿蜒的血色才意?识到竟都是血。
“筝筝。”宋砚声?音虚弱,“我在哪呢。”
他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艰难,柳筝一手撑伞一手提灯,哪个?都抛不下,听到他这话,又一下子哪个?都拿不住了。她去抱他,宋砚再撑不住了,往她怀里靠。
他呼吸发着抖,手也抖,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我在哪呢。”
“在我怀里呢,回家了。”柳筝拥紧他,“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们吃饭。姥姥给你做了好多好多你爱吃的,还有你爱喝的甜羹。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宋砚伏在她身上无助地?抽泣着:“永远别扔了我,好不好,让我死在你身边。”
柳筝摸摸他的头和后颈,他全身冷得厉害。她尽量镇定语气柔和道:“好好活着,我总不会喜欢一个?死人的。起来吧,我们回家。”
冯策默默守在不远处,看着柳筝把?宋砚扶起来,伞不要了灯也不要了,王初翠听到动?静也急急忙忙从门里赶出来了,帮着搀扶他进屋。
冯策把?伞和灯都捡起来,心里五味杂陈。
进了屋,看清宋砚浑身是血的样子,王初翠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张公公出来赶紧安排随行来的太医给宋砚看诊,又叫宫人们该收拾的收拾起来。
柳筝攥着宋砚的手,他抱着她不肯松开,大概是因为虚弱,他双唇颤着,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长公主起身来了,看到他这样,紧皱着眉头更仔细地?吩咐底下人做事,又把?冯策叫来询问今日之事到底进展得如何?。虽然中间已经听过几次消息了,半个?时辰前也听到了大获全胜的好消息,但现?在见着宋砚,大长公主还是不放心,想问更多细节。
太医得解开宋砚的衣衫给他治伤,柳筝只能哄宋砚把?她松开。宋砚不肯,她亲亲他沾血的唇,他浑身一震,什么都听她的了,只是身上的温度开始迅速由冰冷攀升为了高?热。
他伤口不少,最触目惊心的是右手,两道又深又长的剑伤,几乎能见骨了。柳筝瞧着心口都发颤。
治他晕血之证的药早已熬好备着了,柳筝一勺一勺给他喂,虽然他头脑不太清醒,人倒很听话,她喂一口他喝一口,只是偶尔身上的伤处理?起来太疼,他忍痛时会呛着。
柳筝给他擦冷汗和唇角的药渍,忍不住对几个?忙活着的太医道:“再轻一点吧,他怕疼。”
太医们弯身应下,柳筝往他嘴里塞了两颗糖,洗洗巾帕给他擦脖子上的血迹。
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太医提好药箱退下了,新药也吩咐下去熬上了。大长公主带着侍从们出去了,屋里只剩他们两人。
宋砚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柳筝摸摸他颊边发青的地?方,轻声?问:“谁打的,打回去了吗?”
“打回去了。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