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这口气,沈知澜拿着手帕慢慢擦汗。沈与锐几次张嘴,都没能把道谢的话说出来,他们两关系又不好,还起过冲突,就是当时沈知澜扭头便走,他也不觉惊讶。反而是对方会留下来,才让他诧异。沈知澜一边擦手一边偏头去看他,意外发现沈与锐衣襟上有灰尘的痕迹,再仔细看,这片痕迹隐隐的很像脚印对方真的很过分。沈知澜没有多嘴揭穿,碰到这样情况装傻才是最佳,谁希望自己的狼狈被看穿呢?他主动递了手帕过去,“擦擦吧,都是汗,打理干净再回去,倒是你,怎么得罪对方了?”沈与锐接过手帕后微微低头,沈知澜也顺势朝马车外看,视线飘忽。“起初是我不小心,没留神把水溅到他身上了,他一看是我立刻生了气,就把人带后院去了。”“也是一场无妄之灾了,他也是脾气不好。下回你可别出门不带护卫,打起群架来,你至少还有几个帮手呢”“带了又有什么用处,他是谁你不知道吗?风头正盛,谁敢触他的霉头?等等,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可能,我记性还没差到那个程度,他是应王世孙,对吧?”沈知澜摊手,前些日子还见过,他怎么可能忘记。沈与锐倒吸冷气,“你既然知道,刚才还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假装不认识?”胆子忒大!“这也不能叫做骗,我确实不知道他的名字么。”沈知澜笑的狡黠,“况且刚才那样,难道你要我单枪匹马冲过去大喊,应王世孙仗势欺人啦!大家快来看哇!谁来主持公道!那我们两今天都要被一波带走。”与之相反,笑意融融,当成陌生人去打岔,没准应王世孙反应过来,会冷静一下,思考今日的举措是否不得体,就有停手的可能。沈知澜就是赌一把,不然今天还真的要交代了。沈与锐默然,“你反应真快。”就算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假若是他,还真想不到硬碰硬之外的法子。“见多识广,你要是在市井里待上几年,保准学的飞快。”沈知澜有些担心下次这傻蛋再碰到这样的事,不得不委婉的把猜测说了出来。捧戏班红角的事并不罕见,沈与锐一点就透,立刻明白这场无妄之灾是怎么来的。他又想起自己为什么喝闷酒会选到望江楼只因为他兄长前些日子经常过来,他想过来抓他哥的把柄当真因果报应不爽。沈与锐彻底颓了。他不继续追问,沈知澜就当没这事,掀开帘子看路快到寿王府了,准备让这人赶紧回家,最好一口气蹲个十天半月的,当宅男最好。临下马车,沈与锐最终还是憋不住了,“你刚才其实是可以走的,就算借口搬救兵都行,干嘛非要冒头来救我?还是我哥的面子就这么大?”他们关系又不好,甚至还有好几次小摩擦,换成是自己,沈与锐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冒着得罪世孙的风险去救人。()≈ap;ldo;还想什么想,能救就去救了呗!≈ap;rdo;沈知澜觉得有些莫名,≈ap;ldo;我两关系确实不好,有时候看着你这张脸,我都想邦邦给你两拳,太欠了。但我看你不顺眼,找你打架,骂你一顿都行,眼睁睁看你被群殴可不行。≈ap;rdo;3本作者明照万里提醒您最全的《闲散宗室八卦日常》尽在[],域名[()]3『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小矛盾自有小矛盾的处理法,要让沈知澜看人挨揍,那可不行。“想来应王世孙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沈与锐跳下马车,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捏着衣角说:“不管怎么样,我今天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可以找我讨回来。”“还是你觉得王府二公子的人情不值钱?”话都说到这份上,沈知澜只好认领了,行行行,接接接。这傻蛋,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自己是老二的事了。未及,一本诗集就在学堂里流传开来,引发洛阳纸贵。沈知澜排了好久队才从同窗手里拿到这本诗集,一品之下有些失望。倒不是说诗集里的作品不好,亦有佳句,只是没有想象中的惊艳感,他还以为这么多人追捧,肯定是能流传千古的名篇呢。不过要是用来培养语感,陶冶诗文还是可以的,趁着有时间,他还誊抄了几首自己觉得最佳的诗句,准备留下。他正抄着,后背猛然被人拍了下,墨水滴到白纸上,抄到一半的诗句只能重来。“抱歉抱歉,我没注意到你在写东西。”秦茂璃双手合十,连连道歉,“我还以为你在干嘛呢,怎么还没回家?”
“抄完这些就回了,今日事今日毕么。”都抄到一半了,肯定抄完再回家,沈知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我犯的错可太大了,剩下的我来抄吧。”秦茂璃主动拿起笔,准备把剩下的几首诗抄完,她翻动封皮看一眼,“你喜欢这个?我爹书房还有不少呢。”“这,不好吧?”沈知澜就像过年走亲戚,亲戚要塞红包的小孩,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实际上眼睛都快黏上去了。“犹豫什么呀?你要是跟我爹说一声,他肯定也愿意给的,毕竟是他的得意门生么。”秦茂璃笑笑,“不过最近这本《箬竹集》,有些青黄不接啊。”“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呢,”沈知澜松口气,“同窗们拿着到处传颂,呃,也不是说诗集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就是”“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秦茂璃接话,“你等着,我给你拿《箬竹集》第一集,你就知道什么叫齿颊留香了!”她想一出是一出,放下毛笔窜出去,沈知澜习以为常继续抄写,还剩最后一首时,秦茂璃狗狗祟祟抱着几本册子回来,得意洋洋摆在桌上,“看吧!”沈知澜看她这么得意,书册也很有些年头,也郑重擦手,这才小心翼翼翻来诗集,当下就被镇住了。绝句,不世出的绝句!少年时期的轻狂桀骜,青年时代的意气风发,中年时的稳如磐石,再到老年时期的豁达潇洒,()此刻统统都浮在纸上,构成一幅幅完美的画面沈知澜翻开第一页,眼睛就被黏住了,根本脱不开。秦茂璃得意一笑,她就知道!师公的诗集,拿出来可以征服所有人。沈知澜粗看一遍,恋恋不舍把眼睛拔出来,“这诗集很贵重吧?”他认出来纸张磨损痕迹,至少也有二三十年,但主人收藏的很珍惜,养护用心,还有除虫香料的味道。“在市面上就很贵重,没多少人有,但是我爹那儿就有好几册,他买了很多重复的。”秦茂璃有种“自己欣赏的东西终于也被别人欣赏”,俗称安利成功的喜悦感,立刻热心道:“是不是跟现在的《箬竹集》完全不一样?”有对比才有差距,沈知澜把诗集都看完,差不多悟了:“这些诗集应该有个创始人,他刊登自己的作品,也收录一些同时代的佳作,到后来,他参与的部分越来越少,更愿意引荐末学后进,给新人机会,对吧?”秦茂璃比划一个大拇指。这样才是德高望重,受人敬仰的前辈,自己成功后不忘提携后辈,也怪不得这本诗集名气如此之大,更多的还是积累效应。沈知澜愈发爱不释手,望着诗集封面苍劲有力的题词,再逐一对比每一期的封面,突然悟了,“等等,这位先生,莫非就是竹筠斋主人?我师公?”他厚着脸皮自称徒孙,反正不管秦先生承不承认,他都要跟亲传弟子这个名号贴贴。“聪明!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秦茂璃惊讶。沈知澜笑而不语,他当然知道,毕竟沈与钰的外祖父便是竹筠斋主人,还在闭关当宅男,稍一串联就明白了。越是这样,对于手里诗册越发珍爱,秦茂璃见他这么喜爱,主动道,可以让他带回家去,慢慢誊抄。被绝世诗篇冲晕的脑子终于回神,沈知澜拒绝了,“这可不行,我现在借阅已经不妥当,再拿回家岂不成不问自取了?至少也要经过先生同意。”“我同意不就行了?”秦茂璃不解。“完全不一样,先生的书是先生的,你的是你的,还是要先生亲自同意才行。”沈知澜恋恋不舍的把手收回来,这可是原则问题。秦茂璃摇头,“我的就是我爹的,我爹的就是我的,这没什么区别啊?”她受的就是父母在无私产的教育,同样会觉得父母的东西早晚是自己的。沈知澜知道自己想法过于朝前,只能微微摇头,“傻姑娘,再长大些你就明白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就算亲如父母兄弟,也要选择属于自己那条路的。一瞬间,秦茂璃觉得面前人似乎很遥远很疏离,透出遗世独立的味道。她摇摇头,又觉得刚才的好似幻觉,沈知澜一边坚决“不要不要”,一边眼睛盯着诗集不放,自个跟自个打的热闹。“快拿走快拿走,再看我真要动心了。”最后还是原则占了上风,他把眼睛挪开,坚决不再看。“好吧。”秦茂璃把诗集收好,准备放回去。“也等不了几天,先生后天就在。”沈知澜安慰自己,“我可以先去买些洒金笺,专门给诗集准备上。”“我的红梅笺也用完了,帮我带点。”“没问题!”沈知澜比了个ok,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趁着还早,去笔墨店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