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紧绷。
甘宁维持俯身姿势,将拒绝二字写得明明白白。
谢琅神色不变,只唇畔露出点意味不明的笑:“甘县令似乎对我颇有意见。()”
世子误会了,实在是下官才疏学浅,不敢妄自逞能。16[(()”
甘宁平静回道。
谢琅指腹在地图上移了一寸,恰移到落雁关所在位置。
“青州府内,如甘县令一般精通狄人语言的也许不止一个,可如甘县令一般冒死守城、悍不畏死的却不多。”
“我需要的向导,不仅要有才识,还要有胆魄。我心中,有一绝佳人选,可惜他来不了青州,更去不了西京。”
说这话时,年轻世子幽冷若寒剑般的双眸深处,罕见涌起一丝怅惘。
夏柏阳敏锐捕捉到了,没等他想明白这所谓的绝佳人选究竟是何人,就闻谢琅继续用不容违逆的语气道:“目下而言,甘县令便是最佳人选。”
“只要甘县令答应与我做向导,我与青州之恩,便可一笔勾销。且不管此战结果如何,我之前承诺之事,依旧算数。”
夏柏阳不敢相信抬头。
然谢琅目光笃然,不似玩笑。
夏柏阳感受到一股深深的震撼,下意识又去看甘宁。
良久,甘宁慢慢抬起头,问:“世子所言,当真?”
“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好。”
甘宁也似下定了某种决心,道:“下官答应世子,任世子差遣便是。”
议事结束,出了前衙,夏柏阳拈着须,忍不住看向一旁沉默的甘宁:“怀之,你方才也太不给那位世子面子了些,幸好对方宽宏大度,没有计较,否则今日之事怕要无法收场。”
“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莫非是真对那位世子有意见?”
甘宁摇头,道:“意见谈不上,只是对方作风,到底凌厉强势了些,我有些不确定,青州府能不能供养得起这头猛虎。而且,这位世子若真打算公然违抗朝廷命令,青州府夹在中间,终究为难。”
“我知你顾虑。”
夏柏阳继续拈动胡须:“可人家毕竟于整个青州府有救命之恩,说句不好听的,没有人家,便没有今日的青州府。”
“今日别说这位世子主动提出不动青州府存粮,就算人家真要动,咱们还能拒绝不成?我倒觉得,这位世子重情重义,是可托付之人。”
“你也莫想那么多了。人家既然指定让你帮忙,那也是看得起咱们青州府,而且收复西京,对青州也算百利无害的事,你尽力而为便是,也是替青州府偿了人家大恩了。”
甘宁没再说什么,点头。
“下官明白,大人放心吧。”
“对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夏柏阳摸着自己一张愁苦脸与额上皱眉感叹:“想我年轻时,虽不至于多倜傥潇洒,也是个爱说爱笑的俊朗书生,如今这副模样,就算和乡里人对面走在一起,人家怕也认不出我是谁了。这些年要不是有你同在此地,与我同甘
()共苦,我简直不敢想象要如何坚持下来。()”
两人皆是摇头一笑。
衙署内,孟尧迟疑问谢琅:甘县令那边,可需在下再去晓之利害,沟通一二?⊕()⊕[()”
谢琅摇头。
“不必。”
“西京对于青州的利害得失,他比你我都清楚,如今他顾忌的,不过是我这个‘狼子野心’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