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崖低声同谢琅道:“听闻兵部这群司吏最是狗眼
看人低,凡是回来述职的武将,若是世家出身,有背景有人罩着的,他们牵马捧鞍,热酒热茶伺候着,那叫一个殷勤,若是出身寒微又不肯给赏钱的,便故意刁难,大雪天的,让这些武将脱去铠甲衣裳,当众搜身。听说有个品阶比较低的武将因为骂了他们几句,便被他们捉弄,整整搜了半个时辰的身,生生给冻得大病一场。”
谢琅冷眼瞧了片刻,慢悠悠驱马上前。
“哎呦,世子回来了。”
一名司吏眼尖地瞧见了谢琅,立刻热络地迎了上来。
并吩咐后面的跟班:“愣着作甚,快去端好酒好茶过来,让世子和诸位将士暖暖身。”
谢琅圈着手中鞭子,道:“先不急,按着规矩,得先下马,卸刀,让你们搜身才行。”
司吏讪讪道:“世子您就别打趣咱们了,旁人也就算了,世子勇武忠心,谁不知道。谁敢卸您的刀,搜您的身,小人第一个饶不了他。不过这马确实是不能进去,这一条,连姚尚书都得遵守呢。”
说完,司吏小心翼翼觑着谢琅脸色。
“还算懂规矩。”
好一会儿,谢琅道了句,翻身下马。
司吏暗松一口气。
起初兵部司吏自然也没将这位世子太当回事,可自打上一回,谢琅回京,在兵部门口,当着一众主事官员的面将一个故意刁难他的兵部司吏狠抽了一百鞭子后,兵部上下,便再也无人敢怠慢得罪这位祖宗。
何况这半年来,谢琅在京南大营建铁骑,重组飞星、流光二营,剿悍匪,将京南山头上的土匪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只要是飞星营或流光营坐镇,京南之地可谓一片太平,昔日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的悍匪头子没一个敢轻易下山作恶,京南之地的百姓,简直恨不得给这位世子立一座生祠。昔日以贫瘠著称、猫嫌狗不待见的京南大营,如今竟也风生水起,隐隐有争京营风头的趋势,兵部在对待这位世子时,自然也得多考量一二。
更别提还有北郡谢氏、定渊侯谢兰峰和北境三十万大军在后头压着。这半年来,北境连传捷报,北郡谢氏,几乎已经是无可撼动的存在,就连京中诸世家,也不得不顾忌谢氏这股力量。对待谢琅这个谢氏世子,就算暗地里以打压为主,明面上也得客客气气,免得开罪了谢氏。
这间隙,下面人已经端来了热酒。
谢琅将鞭子别到腰间,道:“酒就不喝了,赶时间,去哪儿述职?”
他径直大步往内走去。
“就在办事大堂,小人带世子过去。”
司吏呵腰在一旁引路,并甚有眼色地吩咐将酒分给侯在外面的京南大营士兵。
谢琅忽又停下,看了眼那还局促立在衙署门口的武将道:“让他一道进来。”
“是。”
司吏哪敢反驳。
到了正堂廊下,一名主事官员掀帘从内出来,道:“入内述职,一律卸刀,请世子先卸刀吧。”
谢琅这回没说什么,利落地卸了刀,丢到后面的
李崖手里。
李崖忙抱住。
谢琅直接掀帘进了大堂。
武将情况特殊,凡武将京察,无论边将还是京畿内外的武将,由吏部联合兵部与督查院一道进行。
谢琅进到堂内,就见大堂里摆着三张长案,中间长案后坐着两名兵部官员,左边长案后坐着两名吏部官员,右边长案还空着。
大堂正中摆着一张太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