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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一身短衣,高挽了发髻,拿纱布牢牢包紧,站在院中踢着蹴鞠,那球滴溜溜地总不落地,时不时还来一记飞弄。
卫繁带着一众丫环围簇一块纷纷叫好,连几个粗仆也立定远远看着。
“好丫头,再来一个滚弄。”卫繁连连拍手,“不输书院的学生。”
绿萼是个不经夸的,听得两腮通红,双眼星亮,也不管能不能,将唇一咬,身一矮,膝弯曲,将球挑到背上,一个拧身要叫球从背上沿着胳膊滚走。偏她又不精通,众人只见球轻巧飞起,绿萼燕子翻身要去接它,一个错劲,脚打麻花,立马扑倒在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卫繁正要拍手呢,就见绿萼摔了,连忙叫人把她搀起来。
绿蚁拿帕子给绿萼擦灰拭泪,半是好笑半是心疼:“看你下次还要不要献眼,跌得痛才知不能逞能。”
卫繁捉去绿萼头上沾的一小点碎叶:“我的错,是我撺掇的你。”
绿萼吸吸鼻子:“哪里能怪小娘子,是奴婢贪玩。”
卫繁不放心:“去里间看看哪处摔破了皮,上点药。”栖州天热,伤口不易好。
绿蚁拉了绿萼去屋里查看,嗔道:“下次再别耍花活了。”
绿萼复笑起来,道:“我这是白打,耍得便是花活,不似书院那边要过风流眼,哼,可惜我是小女子,不然与他们踢,不定会输呢。”
绿蚁吃惊:“刚还摔了个大马趴,哭了一鼻子,脸一转,又吹上了牛,好不知羞。”
卫繁听得吃吃笑,想了想,道:“你们有喜好蹴鞠的,我们便组个女子队来,叫你们郎主另辟个球场,自己玩自己的。”
素婆听得暗暗摇头,脸上的笑意却不解,虽不雅,却也是难得消遣。
倒是一众丫环仆役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露出为难迟疑之色,其中一个胆子大一些,道:“娘子还是免了吧,这热天,闷又潮,动一动都湿衣衫,一群人玩蹴鞠,踢得如落水鸡似得……”
卫繁也不强求,当下转过口:“也罢,到时我们去看学生踢球便是,吃酒看球再与你们赌上一赌。”
素婆劝道:“小娘子,私下便罢了,在外可不好赌斗。”知州夫人领着丫头仆从在蹴鞠场边赌钱,成何体统,也只没生心肺的楼淮祀会拍手叫好。
卫繁托腮一叹,道:“竟是生出赌瘾来。”她闲得无趣,想与人赌上一赌,博上一博,不拘博赌什么。
说话间,传话的婆子将一封书信送到素婆手上,素婆见署的名竟是半知书院的学子,大为诧异,这不伦不类的,不知为着什么缘故,便问婆子是何人送来的。
婆子笑起来,道:“老奴跟着传话的门子去看了看,哟,好些穿着一色衣衫的读书人守在门外,好生齐整有礼。”
素婆将信交与卫繁,卫繁打开一看,两眼一亮,笑:“咦,我还说想赌斗呢,便有一桩送上门的博赌。”还是跟她阿兄打擂台,也不知这些学生为何找上她,这是要他们兄妹斗上一斗?“只是,我能帮得什么忙?”她最多也就打理打理自家的私产,等闲商户根本不见,不比卫放,长日在街集上转悠,别说人,过路鬼都叫他混熟了。
素婆摇头笑:“这是要借娘子的名头行事,扯了娘子的这面虎旗,可不就能随心所欲唱出好戏来?”
也不想想,如今的栖州楼淮祀可是一言堂,虽栖州百姓私下各种埋汰,什么小知州貌若娇娘,什么小知州芙蓉脸铁心肠,什么年纪轻轻、杀人不眨眼,为人苛刻、心狠手辣……秃噜的全是抱怨之词。可这抱怨归怨,寻常百姓也好,商户走贩也好,都巴不得栖州有这么一个“恶官”,要是在街集撞上小知州夫妇,真是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捧臭脚,极尽讨好吹捧之事。
“依这么个说法,那我岂不是胜之不武?”
素婆又笑:“也不尽然,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纵是借了娘子的名头,可娘子总不好真个出去坐阵,可大郎君却可亲身上门去呢!这知州夫人的脸面要给,知州小舅子的脸面也不能给落下。”
知州夫人也好,知州的小舅子也罢,于栖州城的商户百姓,哪个都不敢得罪怠慢,自是两面讨好的。兼之这赌斗不过饭后玩笑,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对短敌,非得分出一个高低输赢,一团和气才是最佳。
也就半知书院的学生才脸红脖子粗,敲桌拍凳的要决一雌雄。
卫繁眼珠子一转,笑:“那我支个人给书院学生。”
素婆点头:“不错,给一个人出去方好。”一来有始有终,二来也防这些学生不知轻重,坏了卫繁的名声。
“小娘子要派哪个去?”
卫繁看绿萼新换了身衣裳,伶伶俐俐地走出来,浑忘了先才的狼狈,于是道:“那就绿萼去吧,她刚才受了委屈,容她在外撒个欢。”
素婆道:“再是丫头也是你的贴身婢女,再指个小厮仆妇跟绿萼身边才是。”>>
绿萼听后觉得有趣,兴高采烈地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