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的府邸就在县衙附近,跟叶府只有一墙之隔。
清静的街上贸然热闹起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的楚青山也忍不住走了出来。
外面的下人低眉顺眼的行礼,楚青山抿了抿唇,停在院中央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回大公子的话,是县令夫人在府上办宴会,请了许多夫人来。”负责洒扫的小厮低头应道。
楚青山瞥了他一眼,心情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他这庶长子竟连为父亲办丧事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连父亲亡故的消息都无法及时得知。
十几年来当惯了楚家的主人,可现在院子里的下人都不认得。
“你们二公子呢?”楚青山问道。
“主子许是去叶府了,大公子找主子有事?”小厮问道。
截然不同的称呼让楚青山的脸色瞬间铁青,他转身说道:“无事,随口问问,你继续洒扫吧,不必管我。”
楚家的小院并不多,从前兄弟二人加上几个下人,倒也显得极为宽敞,而今又添了楚西河和打京城来的下人,他总觉得院子好像变小了似的。
楚青山沉着脸踏出门,而叶家此时的热闹也有了散场的趋势,不少浓妆艳抹的妇人走了出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嘴里满是不忿。
“叶夫人今儿可是招摇,瞎显摆什么呢,无非是仗着我们识不出真假罢了……”
“哎李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只叶夫人头上那支红宝簪子,怕是就得上千两,还得有人脉关系,不然京城那么多贵人,哪能轮得到你?”
“上千两……咱们这叶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县丞夫人轻笑一声,捏着帕子道,“咱们县令叶大人可是前些年皇上钦点的探花郎,至于叶夫人呐……”
只“探花郎”三个字便让众位夫人齐齐变了脸色,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叶夫人是打京城来的,具体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咱们也不敢打听,但我听夫君说过一嘴,叶夫人当年可是低嫁,啧——”
这话说罢,原本还围在县尉夫人身边的妇人全都拉开了距离。
有人窃窃低语:“叶家那位千金年纪也快
到了,谁若是娶了她,别说是科举,等日后回到京城,怕不是直接飞上天了?”
“可不是……”
整个郸县谁不知道叶大人最宠爱的就是他的女儿,连两个儿子都比不上,真若是做了叶府的女婿,叶大人必然费尽心思为他筹谋。
几位夫人在一句又一句的艳羡中约好来日再叙,才纷纷坐上马车离去。
楚青山慢吞吞的从门后走了出来,脸上面无表情,掩在袖中的拳头却不由自主的捏紧。
若是他没记错,楚家跟叶家是有婚约的。
叶府的热闹才刚刚散尽,下人们仍在兴奋的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楚青山循着记忆的路线,缓缓走向后花园的方向。
“呀!楚大公子,您怎么来了?”路过小院门口的杜鹃有些惊讶,连忙说道,“是下人们招待不周,怎么把您带到这儿来了。”
“许久没来,是我记性不好,走错路了,”楚青山笑了笑,“我这便回去。”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叶娇娘也跟着走了出来,放下手中的水瓢,问道:“楚大哥是有事找父亲?父亲今日并不在府中。”
楚青山望着叶娇娘,发现她早已不是记忆中爱哭爱闹的小姑娘了,现在的她更像是院子里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娇嫩又颜色艳丽,迟早会有盛开那一日。
“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只是西月这些时日回家都很迟,可是又贪玩了?”楚青山别过视线问道。
“楚大哥还不知道?”叶娇娘想了想,说道,“我带楚大哥过去吧,阿月他们最近在跟着西河哥……习武呢。”
按叶楚两家的关系,叶娇娘怎么都该称楚西河一句哥哥,可或许是有婚约在的缘故,她总觉得这称呼令她难以启齿,颇有一种不正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