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白先生你至于吗!你是不是输不起!”
“输不起的是我吗?”白朗幽幽地说,“一直在改规则的不是你吗?”
“……就是你啊!”
这么多天下来,水清纱和白朗开过的黑也算是不可胜数了。根据她的观察,这家伙的确是个游戏高手,经常能把她虐的片甲不留,十局里十局全吊打也是常见——其实她长期做游戏,从小也爱玩游戏,技术是不差的。
但阿喀琉斯也有脚踝嘛,不慌。
水清纱专门选了个白朗最弱的游戏类来比赛。根据她的观察,白朗在这个游戏的胜率不能超过百分之二十。就算第一局撞到了那百分之二十,只要耍个赖,整成多局多胜制,她就赢定了!概率学她学得可好了!
可谁知道现实就是教做人。
“老实说,”水清纱摸摸鼻子,“你平时真的不是故意输然后钓鱼吗?”
“别挣扎了,”白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快来履行赌约。”
水清纱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她之前疯狂挣扎,主要还是觉得这概率不科学,总想为科学正名。但输了就是输了,认输就是了。
“放马过来吧!”水清纱大喝一声,闭上了眼睛,“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白朗望着她不断扇动的睫毛,勾了勾唇角:“我选择……”
大冒险吧。
他一开始想的就是这样。借着一个游戏,将那些心底深处隐藏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那些情绪被他镇压于深渊深处太久,已经到了再不释放就要焚化他的地步了。
他会选择大冒险,然后要求水清纱吻他。
左右他们在婚礼上都吻过,这不算什么的,不能算趁人之危。
她本来就欠他的,他在看不见的水清纱面前冷笑,想这是他应得的!
“……我选择真心话。”
算了,这就是趁人之危,这不君子。
但白朗也不知道自己最终放弃的原因,到底是道德感更多,还是单纯只是怕水清纱会因为他的乘人之危对他失望。
没想到白朗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水清纱睁开了眼睛,有些困惑地望着他。
玩游戏本来就靠的近,几乎可以说是并肩而坐。而水清纱转过身的时候,距离就更近了。忽而被这么望着,白朗飞速地敛下了眸子,发现眼角又瞥到她如同葱管一般的指尖时,便轮到他颇为狼狈地闭上眼睛了。
“真心话,我想问的是……”白朗飞快地嘟囔了句什么,因为声音太含混,水清纱没有听清,“什么?你想问什么?”
白朗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我想问的是,你现在讨厌我吗?”
“现在?讨厌?”水清纱很惊讶,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不,我一点都不讨厌你,我不可能讨厌你的。你是我的朋友啊。”
“嗯……”
“不是,白先生,”水清纱哭笑不得,“你神神秘秘酝酿了半天,就为了问我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自然不是。
原本的问题是“你还讨厌我吗”,这是一个现在完成进行时的句子,在过去,延伸到现在。可等到脱口的时候,他却自作主张地砍掉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过去,留下了显而易见的现在。
现在的水清纱自然是不讨厌他的,他不是无知无觉的植物,他能感觉得出来。如果问题只关涉现在,那答案必然不会让他失望。
可过去呢?他永远无法释怀的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