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了。
原本还只是有几片乌云,可船才开了几分钟,乌云就连成了片,遮天蔽日,让蔚蓝如碎金的海水也在一刹那被染成了乌黑。
倏忽之间,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直接落下,砸在脸上生疼。浪卷潮涌,船不断地颠簸,让水清纱直接就懵了。
六月是热带的雨季,水清纱是知道的,但她从来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明明早上出航的时候,是确定了天气没问题的!
想到白朗还在船上,水清纱头脑一片空白。如果……如果……
“不行,”水清纱站起来,满脑子已经被愧疚所填满,“我要去找船长,我们得返航……”
“纱纱!”
刚站起来还没走两步,手上忽然一紧,水清纱被带得朝后倒去,和着白朗一起摔在了甲板边侧的座位上。
也就是在这一秒,一道至少五米高的大浪打上了甲板,为止恰好是水清纱刚才所站的位置。
白朗一手抓紧栏杆,另一手死死地抱住水清纱的腰,咆哮道:“你乱跑什么!!!”
“我……”水清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个又一个的浪让她好半天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想去找船长,我……”
她说不下去了。
她会游泳,但水性并不好,晕船很严重,来的时候靠着那股兴奋劲以及晕船药,才止住了那种难受的感觉。如今浪卷浪涌,颠簸远超平常,水清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翻滚,除了死死地抓住栏杆,以及扣住白朗在自己腰上的手之外,她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做其他事了。
昏昏沉沉之间,有人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什么东西,还拿来了水,逼着自己吞了下去。他的动作很粗暴,灌水的时候因为一道浪打过来,甚至还灌到鼻腔里了。
但很有用,很及时。
水清纱清醒过来了:“我缓过来了……”她虚弱地说。
白朗把手上的瓶子往甲板上一扔,在她的背上尽量轻地拍着:“好点了吗?”他焦急地说,声音里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惊恐。
“谢谢……”
白朗紧紧地抱住水清纱,并没有松手。水清纱也没有挣脱他的怀抱,甚至连这样的想法都
没有产生过。在这样波涛汹涌的瞬间,她唯一想做的只是和这个人靠在一起,从而获得一些冷静下来的勇气。
天空还在电闪雷鸣,浪越来越大了。无边无际的黑水中,几点其他的船只也在颠簸,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那来时嫌短的路,此时却是如此的漫长。
“返航是不可能的,”白朗平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现在已经开到了公海,不可能返航。皇帝岛也是小岛,在这样的风浪里面根本不安全。”
水清纱怔怔地看向白朗。
“放心,”白朗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问了船长,船长说没问题。浪并不算高,不超过六米,我们的船很结实,不会有事的。”
“……”
其实,白朗说的,她都明白。
她知道,浪很高,但没有那么高,有八成的可能性他们会没事;皇后岛离普吉并不是太远,最多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就到了;但她还是很难过。
“对不起,”水清纱小声说,看着完全湿润的甲板,“是我的错。”
白朗说的只是异国旅行;她明明知道六七月份是雨季,可出于私心与短视,却还是选择了海边的旅行。如果不是她,白朗根本就不必经历这样的风险。无边的愧疚将她淹没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白朗轻笑一声,搂住她的手更紧了一点,“我的地理也不过关。”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