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砚摇头:“不冷。”
恰恰相反,在暑天淋上清凌凌的水,能把暑气带去三分。
他眨了下眼。
没等施黛转身,江白砚指尖一撩,几点海水被洒上她面颊。
的确是冰冰凉凉的感受,很舒服。
施黛笑逐颜开:“好好好,偷袭是吧。”
江白砚翘起唇边,指腹擦过她侧脸,不疾不徐拭去水珠:“学以致用。”
施黛义正辞严:“你这是欺师。要尊师重道明白吗?”
她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把脸颊在江白砚掌心蹭了蹭,没过一会儿,又去捉小鱼玩。
和一十一世纪不同,大昭的海面明净澄澈、未被污染,走在海边,浅水滩上到处可见螃蟹和小鱼。
施黛没亲手捉过鱼。
海鱼比她想象中灵活,动作堪称飞快,她每每伸手,总要把它们一溜烟吓跑,不见影踪。
“这速度,”施黛心觉好玩,随口打趣,“身法大师?”
施黛爱玩,江白砚自是由着。
见她童心未泯,和那群鱼较上了劲,他无言笑笑,把右掌探入水面。
施黛凑近了瞧。
年轻剑客的手指修长白皙,预判精准,灵活捕捉游来游去的小鱼。
随他指尖一勾,掌心合起,罩住好几条鱼。
施黛连眼睛都亮起来:“好厉害!捉鱼圣手!”
江白砚:……
他这辈子听过无数褒贬,有奉承有赞许,也有淬了毒的叱咄,被人认认真真地夸摸鱼……
也就施黛说得出这话。
她心情一好,眼里有莹然亮色。
不知怎么,江白砚想起一年前的寒冬夜,施黛失忆后第一次见他,也是用了这样的神态。
眉眼流光溢彩,带着纯然的欢欣,于当时的江白砚而言,那是无比陌生的表情。
浅水滩的鱼个头太小吃不了,他们不打算千里迢迢带回家,于是捉完便放生。
“放回海里吧,这些鱼养着没用,反让它们活受罪。”
施黛的目光扫过一条条小鱼尾巴,若有所思:“你也是鱼喔。”
被她这样打趣,江白砚轻笑一声,低低应下。
“我以前看过西域的书册,你这样的不叫鲛人。”
施黛神秘兮兮凑近些,笑吟吟道:“是人鱼。”
她顿了顿,笑音如铃:“小美人鱼。”
是从没听过的称呼。
江白砚低哂,微微俯身,撩起眼皮看她。
他的眼神纯澈无害,含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诱色,像沉寂许久的野兽伸出爪子,朝她悄然合拢。
江白砚语气如常:“你想养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