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她……她不是我害死的,是周万安!”
“你?放屁!周万安为人老实,一直是村里好儿子的典范,虽然?三十未娶,可他一直安分守己?的照顾着家里年事已高的老母,从未有过出格之举,你?还想诬陷好人不成!”
“呵,好人吗……越是这样看起?来清清白白的好人,做了恶事就越是让人难以相信,而那些看起?来无恶不作的人,连做了好事也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这世道?公平吗!”
面对何石的质问,君子游只道?:“不公平!可你?既然?做了错事,就要永远承受自己?带来的恶果,这难道?不是应得的报应吗!”
被?痛
斥一番,何石再次哭了出来,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自知不配得到谅解,两手收在身前,便?在那人面前跪了下?来。
“老爷,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我死前,我想招认自己?的罪过,还想揭发那些人的恶行?,我若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您……愿意信吗?”
“不必说与我听,有姑苏府衙审理此案,我并无理由?插手。你?以为如今的我,算什么东西呢……”
君子游苦笑着解下?大理寺少卿的腰牌,久久凝视着,紧紧握起?,突然?想通了似的,想将其丢入村外的河流中?,被?冲走?了,也便?冲淡了他从前所?拥有的一切。
可他扬起?手来,还未将东西扔出去,便?觉着手被?人握了去,再难动弹。
萧北城扼住了他的手腕,从他手中?接过腰牌,爱若珍宝的擦了擦,便?放进了自己?的袖袋。
“再怎么说也承载着过往的回忆,何苦扔了它。”
留着,说不定日后还能用得上。
关于此案的结局,便?是何石在狱中?招认了当时疯姑娘之死的真相,与自己?杀人的动机。
原来,何石是为了找出翠娘才搬来村里,在逐渐了解村民的过程中?,他发现不止肖崇一人犯下?该杀的大罪,所?以他假借飘吊子的传说在一年内连杀四人,从肖崇到豆豆爹,再到王大海,无不是有负于女子的该杀之徒。
但周万安却是个特例。
“何石交代,其实在杀害肖家父子的那夜之后,他处在亢奋中?难以入眠,所?以打了二两烧刀子,在村口醉的不省人事。夜深时他终于醒来,在回家途中?撞见了周万安对疯姑娘行?不轨之事,于是赶走?了周万安,但疯姑娘精神状态不佳,误将何石当做了害她的凶手,所?以……”
“何石承受了不白之冤,开始记恨起?了真正的犯人周万安。”
君子游翻看着父亲留下?的账本,心不在焉的答道?,似乎从始自终都没有仔细听过宿十安的通报,却又早就猜到这样的隐情。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说自己?杀害周万安是有理由?的。”
“因为杀害疯姑娘的人,就是周万安。”
说到这里,连闭目养神的萧
北城也不禁抬眼看了他。宿十安目瞪口呆,估计是想问他为何会知道?这些,君子游却是微微一笑,拿出一本杂集来朝人晃了晃。
“这故事是我爹写下?的奇谈,包括飘吊子的传说也是如此,我想何石就是在老村长?家的仓库里看到了我爹留下?的这些遗物,才想到了借由?飘吊子的传说制造出连环杀人案的假象吧,这也是为何飘吊子的传说早就流传,却是近些年才被?人深信的原因。”
萧北城慢悠悠道?:“记得你?还说过,何石还有个共犯,不一起?抓起?来真的好吗?”
“这个啊,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做事是无心的,并不是有意成为他的棋子,这样都要被?定罪的话未免可怜了。”
说着,君子游把地上堆放的书籍杂物都整理了一番,回想起?他们最先在村口老榆树下?看见飘吊子那天的清醒,萧北城便?已了然?。
“原来是他啊……”
宿十安仍是一头雾水,“谁?是谁啊?你?们在说什么啊?”
君子游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道?:“那你?可得答应我,不追究他的罪责才行?。”
“不知者无罪,如果是被?利用的话,当然?还是要怪罪魁祸首的何石。”
“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其实无意中?被?何石利用的人,就是老村长?王富贵。当日我们因为发现飘吊子出现而急于出门一看,不是被?老村长?给拦住了吗?其实那个时候,老村长?是出于好心才来警告我们不要与飘吊子打照面,无意间?给何石打了掩护。”
“可是,如果吊上去的人是何石自己?,他要如何逃脱,又如何在地上留下?那样的痕迹呢?”
君子游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角落里拿出一捆麻绳,对人摆了摆手。宿十安会意,便?接了过来,将绳子的一端抛到了梁上,使得整根麻绳穿梁而过。
萧北城给自己?倒了杯茶,品茶的间?隙唤了声“沈祠”,便?把对此一无所?知的小侍卫叫了进来。
君子游问:“沈祠,如果我在这绳子上打个结,然?后把你?的脖子吊上去,你?会怎样?”
沈祠气的直跺脚,“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像何石一样被?吊死了
啊!”
“说得好,但是何石并没有被?吊死。其实早在到何石家里时,我就已经开始怀疑是他做了这些了,但他家的麻绳很?长?,就算按照当日垂吊下?来相差不多?的长?度,也会余出来很?长?的一段,如果真的是他所?为,那剩下?的麻绳被?用在了哪里呢?”
他边说边把沈祠拉近了些,将麻绳缠到了他腋下?与肩部周围,刚好打了个叉形,要固定重物的话是十分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