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绘着一个人。
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原人,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正经到有些呆,有些木。
还有些……眼熟。
画这幅画的和画那些山水画的,很明显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副人像画笔迹拙劣歪扭,一看就知是初学者的作品,画技还生疏得很,不过上边也有很明显的修改痕迹,有人用巧妙的技术替他遮掩了许多不足。
然而沈微雪关心的并不是作画者的技术,而是……
他紧紧凝着这人像,望得久了,那人像便飘了起来,在他脑海里变得立体,和另一道存在许久的影子重叠。
……是大漠里固执着不肯化灰的白骨。
那轮廓,实在是太像了。
沈微雪视线缓缓下挪,看见了两道落款。
一道是歪歪扭扭的六个字。
迦兰城,玉兔儿。
一道是工整飘逸的六个字。
中原皇城,杨川。
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沈微雪将这幅画卷起来,与那副圣主祭月起舞的图一并拿在手里,道:“这恐怕是……”
云暮归忽然神色微凛,急促地打断道:“有人来了。”
不消提醒,沈微雪也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乎下一瞬就要开门进来。
他眉心一动,迅速环顾四周,跑路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手握着卷轴,一手拽住云暮归,齐齐躲进旁侧木柜之后。
这木柜近乎贴墙,沈微雪仓促之下,没留意太多,站稳了才发现位置很狭窄,稍微一动就会暴露在外。
云暮归接过画轴收进储物囊里,伸手揽住沈微雪的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自然而然道:“师尊小心。”
这距离太近了,几乎是紧紧挨着。
沈微雪有点不自在,刚想说让云暮归变回原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光线落在两人身前一寸距离,截断了他的话头。
沈微雪抿唇,将话咽了下去,偏头从缝隙间望出去。
又是一声吱呀,光线消散无影。
门被关上,隔着缝隙,能看见玉兔儿站在书桌前,仿佛心事重重。
一时之间,他居然也没发现桌案上和琉璃画缸里都少了卷轴,只默然地扭了扭桌案上的灯盏。
那灯盏转了个方向后,旋即响起机关转动的声音。
沈微雪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一空,面前的书柜缓缓挪移开来,他猝不及防地和玉兔儿对上了眼。
谁都没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