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人不放心,不如多请几个大夫来看看。”
裴钰安深吸一口气,对翠屏道:“翠屏,再去找大夫……”
几刻钟后,云郦床头便多了两位大夫,得到的结论都是云郦没怀孕,至于前几日的有孕脉象,其中一大夫解释道:“这种脉象虽然少见,但老夫行医数年,也遇到了几例,起初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便都是滑脉,过几日便并非滑脉了。”
云郦略看着裴钰安的神色,垂下头道:“世子,都是奴婢的不好,因为那段时间奴婢反胃恶心,和怀孕的症状一模一样,而后葵水一直未知,奴婢根据经验,觉得自己怀孕了,害你误会了。”
裴钰安却不知怎么回答,因为大夫问前段时间云郦有没有受过寒,而她受寒的原因却是顶着暴风疾雨去山里寻他。
何况最后两人确定怀孕,是因为大夫的诊断。
这时后,云郦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轻松的微笑:“不过辛亏是一场乌龙。”
“幸亏是一场乌龙?”裴钰安呼吸有些不畅。
云郦点点头,苍白轻松地笑了笑:“奴婢知道这个孩子没在你的意料之中,可奴婢舍不得打了它,让你为难,现在既然没怀孕,岂不是一件好事。”
她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松快:“世子你不用为难,也不必担忧奴婢想留下来,而奴婢!婢也不用想将来怎么办了。”
最后,她清亮的眸子看向她:“世子,你说是不是?”
裴钰安觉得云郦说的很有道理,这个孩子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外,在他二十二年的生命中都不想要庶子,且前几日他还该迟疑该如何对待这个孩子。
现在没有孩子,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可那个好字他死活说不出来。
云郦目送裴钰安的背影离开,纤长的眼睫垂下。
裴钰安离开小院后,便听到下人来禀,宅子外围的火已经灭了,他一刻也不停留地赶去前方巷口,江州官兵早就抵达,已经将那几个行凶作恶的歹徒全都囚禁。
裴钰安也没回去,直接去江州大牢审理此案,这些人也是江州私茶金矿某些涉案官员的家属,因得到风声时,家里人便安排逃窜,暂时没被捉捕,可江州管控严格,根本逃不出去,窝居密道几日后,这些人忍受不住,他们恨极了揭发这一切的官吏。
只是凭他们的本事,想刺杀裴钰安和蒋平不啻于难于上青天,便想了这个狠毒的法子,既然都要死,何不如拉几个垫背的,这样就算他们立了打大功,若是死的百姓够多,说不准也要受到责罚。
裴钰安难得动怒,先对他们施加酷刑,令他们痛不欲生后,才将这几人押入大牢。此时城外办事的蒋平也匆匆赶来,得知一条街都遭到他们的摧残,几十人受伤,裴钰安在柳树街的宅子也毁了小半后,蒋平不不由大骂几句。
这时又见裴钰安脸色不太好,蒋平皱眉问道:“临嘉,你是不是受伤了?”他可是听到今日裴钰安回府时,刚好碰上这群歹人。
“没有。”
“我想了想,既然你柳树街的宅子受损,你不如搬到我家来住。”
裴钰安便想拒绝,徐宅受损不多。
蒋平补充了几句:“我府上绝对戒备比你森严,而且这次江州涉案人员颇广,并非全都捉拿归案,焉知那群有没有漏网之鱼打着更恶毒的主意,我也是以防万一,何况你府上除了侍卫,还有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
丫鬟两个人触动裴钰安,他略一思!忖,改口道:“那多谢蒋兄。”
蒋平安排好这边的事,便匆匆离开,而裴钰安在天牢待到天黑才离开,常余见他出来,迎上去说:“主子,你今日还没用膳。”午膳晚膳都没用。
“不必了。”裴钰安摆摆手,就着月色往回走。
常余是个粗神经,云郦没怀孕的事情他中午就知道了,当时还颇为担忧主子,因主子对小主子的期盼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但他觉得不是大事,怀孕嘛,多睡几次就成。
扁余伸出一只手,捂住常余喋喋不休的嘴,低声道:“主子,属下先带他离开。”
裴钰安扫了两人几眼,背影融在寂寥的月色中。
见裴钰安远去,扁余松开呜呜呜直叫的常余。
“你为什么不要我把话说完!”常余怒道。
“那你懂?”常余没好气地道。
扁余认真地思考了下:“我也不懂,因为世子自己都没弄清自己的心。”世子都没弄清,他看着自然也是云里雾照。
而此时裴钰安脚步匆匆回了徐宅,徐宅侧院今日被放火,烧了小半,幸好无人员伤亡,裴钰安在前院和后院的分界处迟疑片刻,扭头回了书房。
他在书房静立良久,而后命令扁余道:“去将翠屏叫来。”
扁余在门外应诺,不过片刻,便将翠屏带了回来。
裴钰安背对翠屏,立在窗棱前,看着外面凄冷的月色,沉默半晌后,他问翠屏:“她今日心情怎么样?”
“属下也说不上来,感觉云郦姑娘一会儿挺松快的,一会儿又似乎有些忧伤。”
忆及云郦今日早晨那难以掩饰的轻松愉悦,翠屏这个答案有些出乎裴钰安的意料之外,她不应该很庆幸的吗?
旋即裴钰安垂下头,云郦是个重感情的人,恐怕对腹中孩子也是有了感情,虽然哪怕是错误,还是会有几分失落,其实比起他,她才是孤!孤苦无依,更想有自己的血脉,否则只考虑自己,她完全可以打掉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