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响起低低的说话声,是陆因循在解答胡小仙的古文问题。
直到此刻,他才双手发汗,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最初被捡走的那几年,虽然师父人不大靠谱,但他生命力旺盛,也没被养死,两人之间除去相互折腾得多些,和其他师徒也没大分别。
但不知道哪一天起,他这棵茁壮的小树苗,就突然间就拧巴歪了,一门心思往人后腰上长。
魏八锦还记得几十年前,自己初次成人时的情景,他在梦中梦见,师父的手掌有力地拂过他的脊背,随后心脏震颤,身体热辣。
半夜惊醒,褥子黏腻一片,他迷茫惊慌,当即溜出门去,趁内心躁动,宰了一窝山上的野兔。
对着冷风,吃到第十一只烤兔腿的时候,他大抵明白,自己这辈子是要与“大不敬”长久共生了。
或许是爆裂的血欲磨砺了他的性情,魏八锦忍得不错,在装王八这件事上,一直是翘楚,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贪心越界了。
他气得差点儿没抽自己两个耳刮子。
是夜,陆因循洗漱出来,见小徒弟已经把被褥放好,在床边乖巧愣坐,他走来刮了他鼻梁一把:“想什么呢。”
魏八锦见他出来,猛得从床上窜了起来,抱着自己的一堆枕被就往外去,陆因循一步挡住,“怎么了?”
“我把隔壁那间收拾出来了,”魏八锦的语气十分平常,“最开始装修这间屋子的时候,本来就是预备给师父独住的,两个人太挤了。”
陆因循失笑:“这么些年,我们同床共枕,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
魏八锦被他滥用的成语噎了个半死,又暗暗道,真人和睡眠玩偶能一样吗?
陆因循扬眉,竟然听见了他心里说什么:“合着是说我睡觉不老实了。”
魏八锦一惊,只好三根手指指天:“师父,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他一手提着枕头,一手挽着铺盖,一副“去意已决君莫留”的表情,陆因循也拿他没办法,叹气道:“小锦长大了,不爱贴着师父这黄泥埋到后脑勺的老家伙了,行吧,你在这屋睡,我去旁边客房。”说罢,抢了寝具扬长而去。
但陆因循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得门口窸窣,魏八锦黑亮的眼睛一闪而过,又迅速溜走了,他好笑,傻崽儿,又发什么疯。
结果一晚上,魏八锦热衷健步走,来来回回十几次。
“嗯?”魏八锦不解。
陆因循手指挑着魏八锦从前用来拴人的链子,“一起睡又不肯,离了人又不行,好娇气。”
他微微挑眉,坦荡地将眼前假装雕塑的人巡视了一番,目光触及脖颈时,凝滞了一瞬,随后一弯腰,扣在了魏八锦脚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