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和宫人在远方缀着,寂静的山林里,只有两人窸窣的脚步声。
周唯谨想起某个午后,王爷在寝宫里不高明的试探,便转头觑了一眼他的神色,笑得像只狐狸:“王爷没有不高兴吧?”
笑容明亮又肆意,秦时行心里微动,替他拢了拢披风:“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多一个对皇上好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过去他确实为此心酸过,可现在却只有心疼。周唯谨过得太苦了,若这能让他稍微开心一点,让他回想童年时不那么难过,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一片雪花悠悠落下。
秦时行握紧周唯谨的手,柔声道:“冷不冷?”
“冷。”
嘴上说着冷,手心却是温热的,秦时行也不戳穿,把人半揽在怀里,往回走去。
这段时间,他从各方面给皇上调养身体,总算有了成效。皇上重了一些,食欲好了不少,能正常用膳,胃疼的毛病也很少犯了。脸上又重新出现了小梨涡。
周唯谨懒懒地,任由他带着往前走,问道:“王爷以前是做什么的?”
秦时行想了想:“也是老师……唔,夫子。”
周唯谨脚步顿了一下,看着他:“王爷有多少学生?”
“记不清了,几百……几千吧。”
周唯谨停住了,重复道:“几千?”
“差不多。”秦时行回身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几千?”周唯谨又重复了一遍,满脸不悦,“王爷是朕的太傅,怎能去教别人?”
“……”
见他不肯走,秦时行轻推他的后腰,把人推上了马车。
“这也生气?”
周唯谨坐在角落里,凉凉地睨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秦时行心里好笑,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臣既是皇上的太傅,那皇上平日里有什么问题,直接来问臣就好了,何必偷偷躲在偏殿看那些画儿?”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周唯谨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羞恼地瞪他,吐出一句:“画技粗糙!”
那一眼似嗔似怒,像被惹怒的猫儿,抬起爪子轻轻地挠了他一下。
秦时行眸色渐深,伸手挑起他耳边垂落的一缕青丝:“臣画技的确一般,但臣会因材施教,还会……实地教学,皇上……可要试试?”
……
雪花簌簌落下,盖住了溢出的欢愉。
侍卫和太监们心照不宣地远离了几步,只有一名小太监时不时地望向马车,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陛下怎么了?福子公公,要不要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