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洲和秦时行坐在马车里,两人的小厮在前面驾车,仵作和衙役缀在最后面运送尸体。
回县衙全是山路,崎岖不平。
刚受了那尸体的冲击,又被颠得七晕八素,马车还没走出山,晏怀洲就让停车又吐了好几回。
秦时行看不下去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躺过来。”
晏怀洲吐得快要虚脱,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地看着他:“……啊?”
秦时行又示意了一下,晏怀洲便迷糊地挪过去,在他腿上躺下。秦时行用手按着他的肩膀,颠簸便弱了很多。
躺下很久后,晏怀洲才反应过来,惊愕地瞪大了眼——他他他,他居然躺在二两的腿上!这是他能躺的地方吗?!
对方袖口飘出幽幽的檀香味,好闻极了,让人不自觉地就心神宁静。
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温暖有力,暖意透过层层衣衫贴在皮肤上,发烫。
晏怀洲后知后觉地拿袖口盖住烧红的脸,透过缝隙偷偷地观察眼前的人。
眉眼温润如画,鼻梁高挺,烛光只照亮他半张脸,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晏怀洲觉得,对方像一坛醇香浓烈的酒,被封闭在厚实的坛子里。极偶然时,才会从坛子里溢出一丝酒香。
可溢出的只是一丝,剩下千千万都被封禁着,不容人窥探。
他追寻着那丝酒香,想要勘破对方的内心,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可他没有放弃。
吸引他的,不就是这种气质吗?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上这一口酒。
马车出了山,进了县城,路途渐渐平坦。
秦时行听着车轱辘声,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一缕思绪电光火石般袭来,他倏地坐直了。
他想起来了!
那女尸右手手背上的花环刺青图案,他确实见过。
四年前在江南,他去见陆旭那晚,开门的女子手上,就是这个图案。
秦时行全身紧绷,用尽全身力气才憋回一句脏话。
晏怀洲一直关注着他,见状问道:“怎么了?”
秦时行压下心惊,摇头。
快到县令府,晏怀洲依依不舍地坐起:“有事就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秦时行却问:“案子什么时候报上去?”
“明天吧。”
秦时行点头:“兹事体大,尽快上报吧。”
他下了马车,看了车辕上的秦海一眼,秦海一个瑟缩,跟着他进了院子。
到了书房,秦海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我错了。”
秦时行冷声道:“是你做的?”
“小的当初去江南接陆旭,那女子满是愤恨,小的怕她去报官、告御状,坏了王爷的事,便雇人……”
秦时行顾不上和他探讨是非对错:“你既然做了,为何不做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