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又称及冠之年,标志着男子成年,就算是在寻常人家,及冠礼也是需要大办的,更不用说当今天子。
礼部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流程,御批定稿后又发百官阅,毕竟冠礼不只是皇上和礼部的事情,也不只是一场生辰宴的事,而是百官都要参与进来的一场盛筵。
就在不久前,北境都护上折称西部和北部同时劲敌来犯,请求朝廷派大将支援。王爷当廷主动请缨,皇上全程黑脸,折子留中不发。
但七日后,北境都护又一封折子八百里加急呈送御前,王爷再次请缨,战事紧迫,百官劝谏,皇上不情不愿地准了。
诸事繁忙,皇上也跟着加班。天已经全黑,四五位大臣还在御书房外排队。
坐在案边的周唯谨已有倦色,一阵冷风袭来轻轻打了个寒颤,精神倒是清醒了几分。
秦时行拿过榻上的披风,走到他身边为他披好,又亲手泡了盏性温的熟茶,递到他嘴边。
周唯谨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盏茶,示意够了。秦时行便端走,又坐回榻上。
官员们显然已经熟悉这样的场面,汇报时竟丝毫不受影响,只是不自觉地会加快语速。
等所有官员离开,周唯谨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指节按了按眉心。
脚步声停在身后,一双手按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着,声音关切:“累了?”
“嗯。”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自中秋那晚后,他们之间常有这样的沉默,而在皇上准奏了王爷前往北境的请求后,这沉默便更频繁了。
手掌落在他肩膀上揉捏着,半晌后周唯谨抓住那只手,抬起头:“好了。”
两人目光相接,周唯谨眼里满是复杂,又变作难过和委屈。
秦时行心里一拧,中秋后,皇上经常会有这样的目光。
但他此时却在关注另一件事,房里有炭盆,皇上披着厚披风,手竟然还是冰凉的。
皇上似乎比去年更受不了寒。
得尽快拿到解药才行。
他把皇上冰冷的手攥在掌心暖着,柔声道:“带皇上出去逛逛?”
“去哪里?”
“还有一个多时辰便是子时,明日及冠礼要一整天,今晚带皇上出宫放松放松。”
周唯谨仰头看他:“那你别把我弄丢了。”
“怎么舍得?”
马车里燃着舒缓精神的宁神香,周唯谨沉沉欲睡,强打起精神问:“王爷此去要多久?”
“快的话,能赶回来陪皇上过年。”
“那王爷……可不能食言。”
马车外是热闹的人流和喧嚣,车帘随着风起伏,透进来一点微光,照亮了周唯谨黑色的眼眸,只是那双眼眸里没有平日的光,只有沉甸甸的难过。
秦时行突然心如刀绞,他倾身紧紧搂住对方。
公主的信七日前就已经送到,天气渐冷,王上病重,催他快快启程。
这一趟他必须去,拖到现在,不过是为了陪皇上过完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