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谨看着面前的两枚虎符,一枚是父皇留的,一枚是王爷给的。
父皇已去,王爷尚在昏迷,却都给了他最有力的支持。
百官皆期盼地望向他,目光里满是信任。
一股力量支撑着他,周唯谨鼻腔酸热,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诸项事宜,被点到名的官员领命而去,太极殿逐渐空旷。
安排完毕,夜色已经很深。
走出太极殿,一个刻意压抑的念头涌上心间,周唯谨脑子一片空白,身子晃了晃,被身边的太监扶住。
他喃喃道:“回……回承乾殿。”
御医已经处理过,但承乾殿还是弥漫着血腥味。
周唯谨腿一软,那股支撑着他的力量消失不见,只剩恐惧和脆弱。
他甚至不敢去看床上的人,只是向御医问道:“如何?”
“回皇上,对方下手极狠,但好在那剑偏离了一毫,未伤及心脉,只是刺穿了肺叶。”
周唯谨面露茫然,什么叫“只是”刺穿了肺叶?刺穿是什么意思,流那么多血,那得多疼。
御医忙又道:“若能熬过今晚,必无大碍。”
周唯谨仍是疑惑,什么叫“若能”,那若不能呢。
王爷说了会一直陪着他,保证过不会离开,怎么能食言。
他胸口一痛,喉间微痒,抓住身边太监的手。
身边传来惊呼:“皇上!”
阴霾散开,地上一抹鲜红。
床上的人面色青白,了无生气。
周唯谨坐在床边,握住他冰冷的手指。
王爷的手从来都是温热的,帮他暖手,暖肚子,暖脚,可此刻,那双手却比他的还要凉。
“你是不是怪我了,我错了好不好,再也不这样了。”
他瞒着王爷设计了一出引蛇出洞,以自身为饵,想钓出周承宣的人。
当然,如果他受点轻伤,京军统领渎职下狱,他就又能借机安插自己的人。
哪知被算计了。
那日在农家小屋,他答应了王爷要保重身体,可他食言了。他今日做的事,和生辰那天没有本质区别。
他食言在先,王爷会不会也食言。
周唯谨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又轻又弱。
天终于亮了。
御医来把脉,欣慰道:“王爷吉人天相,熬过一劫。”
周唯谨强撑了一夜,闻言心一放下,竟又呕了口血,晕倒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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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兵部所言,扛住了叛军前两波进攻后,叛军声势渐弱,步步败退。
七日后,叛军降,叛王周承宣下狱,逃走的舒太妃也抓了回来。
叛军投降当夜,那姚老太监无病无灾地逝去,似乎他守在宫城十年只是为了交给皇上那枚虎符。
而初露锋芒、年纪尚轻的陛下,在摄政王遇刺昏迷中,挑起了大梁,带领百官消弭了这场祸事,深得民心与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