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卿云眉头紧蹙:“可是老师!您走得这般突然,我与宴如都还未与您好好道别!”
“何须道别,留有遗憾才是人生的常态。为师,就想此刻走咯。”
初卿云是陪伴再史禾安身边时间最长的人,自然看懂史禾安眼中的坚定,谁劝都没用。
可他自幼双亲已死,这么多年的师恩,如同再造,老师亦似再生父母。忽然知道这辈子可能很难再见上几面,初卿云的心中说不出的酸涩。
于是,他挺直背脊,把手中的折扇扔在地上,撩开片衫,双腿跪下。然后双手交叠,头抵着手背落到地面。
“老师的再造之恩,卿云没齿难忘。他日若世道安稳,天下太平。徒儿定当赶赴膝下,为您养老送终!”
史禾安长老眼白泛黄的眼中点上一层晶萤,欣慰地连连点头。他早年便知违逆权势不敢娶妻,是已膝下无子,初卿云自幼跟着他,早就将其看作自己的孩子。
“好,起来吧。”
初卿云站起来后,眼睛红红的,史禾安布满皱纹的手轻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好一会,史禾安收回手,转眼看楚北川,真挚恳切:“王爷,虽卿云在您身边许久,可老朽还是希望您看在我这些年帮您的份上多多照顾他。”
楚北川微笑,点头。
最后,史禾安的视线落到了钟离笙脸上,“小姑娘,我有话同你说,可否陪我走一段路?”
钟离笙眨眼,垂下眼睑思考,很快抬眼,点头:“自然。”
前往城外的只有两个马车,一个是史禾安的,一个是准备接钟离笙的,原本初卿云还想送史禾安出城,但史禾安却不允许人送,只带着钟离笙上了马车就走了。
朴素晃荡的马车内,史禾安对面而坐,看了她半晌。
最后钟离笙是在憋不住了,问道:“史老找我是为何事?”
史禾安这才将视线移开,慢慢道来:“你长得很像他,但更像你娘。”
钟离笙眼睛亮了一瞬:“您是不是认识我父亲吗?那您可知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史禾安摇头,“但当年那件事发生之时我早就离开朝堂,啸天身死的消息我与祁京其他百姓知道的时间并无不同。”
“哦。”钟离笙苦笑着垂下眼。
空气又安静了片刻。
钟离笙忽然问道:“史老,您与我父母是什么关系?”
史禾安眼中滑过一抹怀念,感慨道:“我与你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但我喜文,啸天喜武。我们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不一样的,可唯独在十二岁那年,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
“”
“那人,是我母亲?”
史禾安点头:“之后啸天在北漠一战成名,我还只是个连科举都考不过的废书生,你娘就在家族的建议下选择了你爹。再后来啸天被派去镇守北漠,多年未在见面。再见时,是我当朝辱骂先帝,险些被灭口,你爹来救我之时。”
“所以”她猜测,“当初我母亲是因为家族的压力才嫁给我父亲,我母亲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对吗?!”
闻言,史禾安原本带笑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你竟是这般想的?”